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十七日,蒋先生发表庐山谈话:“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自此,我们便开始了全民族抗战的血斗。
蒋先生的这一番话虽是鼓励了大家抗战的士气,殊不知日军亦是来势凶猛,气焰甚是嚣张,更是扬言“军刀一旦出鞘,很难不见血而还。”
至七月二十六日,日军在一连番的进攻中乘胜进占北仓、杨树等车站,彻底切断了天津与北平之间的交通。由此,北平保卫战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兴许是怕死亦或是思念月君?算了,谁懂呢!反正自七月七日以来这期间,我曾多次试图逃离北平,却无一次成功。毕竟真正能逃离了北京的又岂是像我这样的学生?我只能默默祈祷北平莫要沦陷。
二十八日黎明,日军分路由南北西东四路向北平发起总攻。在日军优势炮火和飞机的狂轰滥炸下,守军工事悉数被毁,士兵们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而南苑亦是日军进攻的主要方向,为二十九军军部所在地。
“碰!碰!”穿过子弹横飞、炮火密集的泥泞路,我和其他志愿的同学们吃力的抬着急救的物资来到军官教导团的阵地。那是一个人间地狱,在那个地方所能谈论的也只有生和死。活着吧!作为一个上天宠幸的幸运儿!死去吧!作为一个为国捐躯的烈士儿!这两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不停切换,亦使我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原来怕死否只在一念之差。
我本是怕死的,但内心的勇气似乎战胜了恐惧,促使我一头扎进了这人间地狱。我望着那硝烟弥漫的战场,窜入鼻中的是腐臭的死尸味儿与枪械开膛摩擦的火药味混合在一起儿,令人作呕。
“全体隐蔽!”只听佟麟阁副军长一声大喊,接踵而来的便是无数的炮弹。一名老兵赶忙将我按到在地上,而他却被榴弹片击中,然后踉跄了几下跌倒在火堆中,身体随之燃烧起来。我望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股烧焦的烤肉味儿钻入鼻中。若是在平时定会引得肚子呱呱叫,可现在却直叫人暗暗作呕。以至于在我剩下的日子里,是再未吃过烤肉的,只因那味道犹使我心头如绞、心下难过。
炮击过后便是日军的冲锋。弹药匮乏的二十九军只有亮出大刀,与敌人展开肉搏。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纵然是训练有素的大刀队,在与日军的肉搏中也占不到丝毫便宜。我们学生被一个十几人的教导小队护送离了战场,退至第二道防线。尽管如此,我却没有丝毫临阵脱逃的惭愧,反而倒使我松了口气。兴许是庆幸自己无需再去问那烤人肉的味了罢。
不过未久,便听闻赵登禹师长右臂中弹负伤,正在大伙儿担心时,又传来了他腿部等处受伤的噩耗。殊不知正是这次的负伤,致使赵师长在后来狙击敌军时行动不便,于黄亭子被日伏兵击中胸部壮烈殉国。
枪声停了,喊杀声也停了,想必是战斗也停了罢。我望着那被炮弹砸过焦黑的土地,心下一阵唏嘘:也不知要过多久这土地才能重新长出嫩芽来?不过后来我晓得了,大概是七、八年吧。
在与这帮军爷相处的过程中,总是听他们抱怨命如何不值钱,战争如何惨烈。而且他们都时常说着自己怕死,渴望回家娶老婆抱孩子。总之是不积极的,搞得我们这些学生甚是瞧不起他们,毕竟我们自诩是不怕死的。
下午,我们与佟副军长、赵师长一起向大江门转移,中途却遭到日军的层层包围。佟副军长被日军机枪射中腿部,虽有部下劝其退下,但是他执意不肯,咬着牙站了起来沉声道:“情况紧急,抗敌事大,个人安危事小。”随后任然继续率部作战。而我们这些个“不怕死”的学生却惹得赵师长派一半的兵力护送我们突围至保定。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们是一直被保护着的。
后来的事我便不大了解,只听说佟副军长在敌机的狂轰滥炸下,头部再受重伤,流血过多而亡。七月三十一日,南京国民政府发布褒扬令,追赠其为陆军上将。八月一日,冯玉祥先生亦已《吊佟赵》一诗,遥寄深情:
佟是二十六年的同志,赵是二十三年的兄弟。
我们艰苦共尝,我们患难相从。
论学习:佟入高教团,用过一年功;赵入教导团,八个月后即回营。
论体格:同样强壮,但赵比佟更伟雄。
佟善练兵心极细,赵长杀敌夜袭营。
佟极俭朴,而信教甚诚;赵极孝义,而尤能笃行。
二人是一样的忠,二人是一样的勇。
如今同为抗敌阵亡,使我何等悲伤!
但我替他二位想想,又觉得庆幸非常。
食人民脂膏,受国家培养,必须这样死,方是最好下场。
后死者奋力抗战,都奉你们为榜样。
我们全民族已在怒吼,不怕敌焰如何猖狂。
最后胜利必在我方!
最后胜利必在我方!
你们二位在前面等我,我要不久把你们赶上。
而佟赵二位军爷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我脑海中,至今清晰可忆。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九日,北平沦陷。北平,历代古都,竟沦犬豕矣,悲痛何如!而随之而来的另一噩耗便是:民国七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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