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济忙点头应是。
覃牧秋足不出户,除了一日三餐和解手之外,几乎都是裹着被子不肯出来,纵然如此,也还是有些着凉。
这日天已黑了,他并未点灯,半睡半醒间听到帐外有人说话,还以为是沿济又来了,于是并未起身。来人走进帐子,打亮火折子点了烛火,皱眉看了一眼覃牧秋。
覃牧秋瞪大眼睛,看着来人,一时有些愣怔。
“是他派你来的?”来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覃牧秋,冷冷的问道。
覃牧秋努力的平复了心情,坐起身,看着近在咫尺的李谨,道:“他是谁?”
李谨冷笑一声,道:“不承认也无妨,明日便是十九了,无论如何本王先砍了你再说。”
“王爷若真想砍了我,那日便砍了,无需等到明日。王爷不砍我,是因为……你怕。”覃牧秋道。
李谨眉头微皱,目光冷冷的看着覃牧秋。覃牧秋很想抓着对方的手摇一摇,让对方别生气了,可是他此时却开口说出了更让对方生气的话,“我还以为宁安王当真无畏无惧呢。”
李谨很生气,越是生气,自己的话他才越能听的进去。只要他心生忌讳,自己的目的便能达到了。哪怕李谨信了一分,为了以防万一,李谨都可能不会让覃牧秋出战。
“本王怕什么?”李谨问。
“王爷怕我说的是真的,看来覃将军在王爷眼里也算有些分量的。”覃牧秋眼中含了两分笑意,道。
李谨看着覃牧秋的双眼,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便是那两分笑意,也似乎熟悉至极,可那张脸却是那么的陌生。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李谨道。
覃牧秋知道对方素来不是啰嗦之人,平日里除了几个亲近一些的人,极少有耐心同旁人将话,于是猜想对方是要走了,不由生出了几分不舍。分别近两月,而且先是“死别”又是“生离”,覃牧秋此时想起来,心里都觉得酸楚的很。
“沽州城外埋了火雷,要当心。”覃牧秋脱口而出道。
李谨大惊,上前揪着对方的衣襟,问道:“你不是他派来的?那是谁指使你?”
“没人派我来,你若不信我两三日后你便会知我所言非虚,那时便是后悔莫及了。”覃牧秋道。
李谨盯着近在咫尺的眼睛看了半晌,慢慢松开了手。然后转身离开了营帐。
李谨翻来覆去的想,越想越迷惑。若是平时,他定然不会如此优柔寡断,可此事关乎覃牧秋的安危,而沽州一战又至关重要。
若没有那封密信,他只需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将覃牧秋留在营中便可。偏偏有了那封密信,让他觉得,无论覃牧秋是出战还是留守,都不够稳妥。他觉得对方设了圈套,可他猜不透,而且这回他不敢赌。
当夜李谨做了噩梦,梦到天降大雪,覃牧秋骑着红枫,胸口中箭落马,随后火雷炸响,覃牧秋尸骨无存。
李谨被惊醒,出了一身冷汗,随即便再也睡不着了。
他披了大氅走出营帐,见外头已是遍地白雪。今年,雪降的极晚。
“沽州城外埋了火雷,要当心。”
覃牧秋的这句话反复在他耳边响起,让他越加不安。若是真的,这人无缘无故帮自己做什么,若是假的,这人是想吓唬自己放弃攻城?
大雪飘飘洒洒,不一会儿便落了一身,李谨看了一眼天色,约莫着快天亮了,索性便直接去了沿济的营帐。不知道他与沿济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沿济与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自沿济的账内出来后,便径直去了覃牧秋的营帐。
是覃牧秋将军的营帐,不是覃牧秋圣上的营帐。
此时,覃牧秋圣上裹在被子里,正努力的回忆十九这一日,李谨是否与自己说过什么,仔细一想,觉得应该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否则自己应当会记得。
他只记得攻城那日,红枫营被安排留守大营,预备必要之时增援。因为此战众人已推演多次,所以当时覃牧秋笃定红枫营无需出战,常宁军也是胜局。
自己竟将这一节忘了,若单单是留守的命令,怎可能稳得住覃牧秋。
第12章 星陨
十一月十九,明日便是进攻沽州城的日子。
覃牧秋百爪挠心的等了近一日的功夫,也没等到沿济或李谨的影子。他暗暗的责怪自己,实在是先前想的太过不周全,才没把握住机会,也不知沿济或李谨心中能信上几分。
今日已降大雪,若二人深信自己所言,为何迟迟不出现?
李谨的帅帐内,沿济坐在炭炉旁,锁着眉头一言不发。宁安王则不断在账内来回走动,似是心中极为不安。
“王爷,明日便要出战,若你心中疑虑难消,索性将攻城的日子再推迟些时日。”沿济道。
“只怕夜长梦多。此番也不知为何,我心慌的厉害。”李谨道。
沿济抬头深深的望着宁安王,心中也颇为担忧,这位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为了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的三言两语,便失了分寸,实在是不合常理。
“为何不与覃将军商量一二,此事既然事关他的安危,总不好瞒着他。”沿济道。
李谨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那位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说是冲着牧秋,实际上却是为了对付我。这些年我不愿让牧秋知道,一是不想让他徒增烦恼,二是……他向来不谙这些机关算尽之术,纵然知道了也不过是掀桌子骂娘罢了,一丁点也帮不上忙。”
沿济挑了挑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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