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不见,朝堂把个未经历练的青年砥砺成了这副韬光养晦的模样。老头想。
谈了一个时辰,到了饭点了,例行留饭。皇帝突然来一句:“师弟呢?还在渊口练心法?”
老头狡黠一笑道:“没,刚要出去,听说你回来了,就留下弄饭。一会儿也尝尝你师弟的手艺!”
主客吃饭,大厨一般是不上席的,闻那股烟火味就闻饱了,还用得着吃?
皇帝一边吃着油炸花生米和糟腌小鱼,一边心不在焉地听老头叨咕,眼神几次抛向门口都抛空了,该来的人迟迟不来。
“师弟不吃么?”这就多话了。往常也不见他这么掌不住心哪。
“他说他在灶上吃过了,就不过来了,晚上再一道吃。”
哪等得到晚上呢。吃过饭就要走了的。
皇帝的心事开锅冒泡,连老头都瞧出些端倪来。
“行简在后院,换身衣衫就过来。”
“哦,那我过去和他说两句。”这就等不及了。
皇帝只身一人去往后院。推开院门,先看见一株桐木,年月长了,生得高大扶苏,一顶树冠遮住了半个院落,也遮住了半口井,挡住了井边上站着的人。绕过来才看见井边上站着的人打着赤膊,仅着一条黑色外裤,接了一桶水正往身上浇。“哗啦”一声,井水在他身上撞个碎珠溅玉,然后顺着他的背缓缓没入腰下。只是个濡湿的背影,皇帝就觉得心上过了一小队蚂蚁。手脚触须一趟趟刮搔,痒,而且带点疼。该怨这队蚂蚁么?还是怨那个让一桶水浇得基本等同于一/丝/不/挂的背影?
单看背影,比两年前又高了一些。肩膊不够宽厚,腰又细,手脚都纤长。欠在不够壮实。凭他如何挑剔,只剔不出那层痛和痒。魔怔了,竟想伸出手去试试这面背脊是不是细滑腻人——那么好看的一层阳光色覆在上边,不就为了招惹某只手么?
皇帝滑入魔怔当中,在桐木下从头到尾站了一回岗。
何敬真洗去一身烟火气,转过来准备拿放在廊柱下的干净衣衫,扭头就是场大惊吓——他们家周师兄定定站在桐木下,直勾勾盯着他看。
“师兄!”何敬真喊他,看他从魔怔中一点一点爬出来,一点一点变回道貌岸然的师兄。
小楼昨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阳光雨露,催花更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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