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斜刺里一只手伸过来,劈手就要夺沈渊手中元宝。沈渊右手一翻,躲了开去。定睛一看,见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一抓不着,伸手又来抢夺,嘴里说道:“你自认撞了我娘,还不把银子拿过来呢!”露桃连忙侧身在中间拦道:“哥哥,你做什么!”那人一把推开她,道:“关你什么事?回了家再与你算帐!”说着又伸着手向沈渊喝道:“拿来!”
沈渊知此人是无赖,不欲与他纠缠,将元宝向地上一掷,转身便走。那人见状,喜心翻倒,捡起来欣欣然地自去了。露桃泪水涟涟,模糊中见沈渊已拉马走远,只得也扶了母亲离去。
第19章 弄喧搗鬼
沈渊自回下处,在房里又闷半日,自已骂自己道:“走!当断不断,瞻前顾后的,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一咬牙,起身出门算了房钱。店家道:“公子大晚上的还要赶路?”沈渊笑道:“夜凉好走。”骑马离去。
他熟悉道路,自也不会在路上耽搁辰光。走了几个时辰,已离陈州地界。沈渊自咋日起便不曾吸过鲜血,只觉疲惫不堪。又走一阵,见路边有座破庙,便将马放在林间吃草,自己进去休息。
他见那神案之前放着两个破蒲团,本想在佛像前盘膝打坐,忽听庙外有人说话,心道:“不知是什么人?不必与他们照面。”因此轻身纵上佛像头顶。刚刚藏匿住身形,便听得“吱呀”一声,两个人走了进来。沈渊听他俩说话声音甚熟,微笑想道:“这是怎么说?尽是今天碰到过的熟人。”原来一人是那露桃的哥哥,另一人却是那酒楼上高谈阔论的潘三爷。
露桃哥哥道:“三爷,你可答应了我,让我妹子去个好去处。”潘三爷哈哈笑了两声,玩笑道:“是啦,要是露桃被我舅舅瞧上了,那便是我的舅母,你还成我舅舅的舅子了,我可怎么称呼你呢?”说着打火点着了佛前蜡烛,道:“钱在这里,拿去吧。”便听银子叮当作响。
露桃哥哥道:“只这几日手气不好,今天刚从那小白脸手里刮来个大元宝,又输得赤条条的。”潘三爷哼了一声,似是很看不起他,道:“你卖了妹妹,家里没了阴人,只怕手风就转了。”露桃哥哥赌徒心性,也听不出来潘三爷嘲讽口气,信以为真道:“我家里还有个老太婆呢。”潘三爷笑道:“这可没地方卖去。”说着又道:“我今夜便走了,你若知道哪里还有好模样女娘,过得几日再来寻我。”露桃哥哥只顾点银钱,嘴里随便应了一声,潘三爷自出门去了。
露桃的哥哥点完散碎银子,又将袋中铜钱拿出来排在地上。正数着,忽然一阵劲风,将桌上蜡烛吹灭。他喃喃呐呐骂了声娘,便去神案上摸火石打火。还未摸到,便觉得有一只冰凉的手,在自己背上拍了一拍。
他大惊转身,叫道:“三……三爷,是你吧?”却见四下里暗沉沉影绰绰的,神幔低垂,壁间长草轻晃,却半个人影也瞧不见。正骇怪间,那只神出鬼没的手又冒了出来,依旧在他身后一拍肩膀。他差点吓得魂灵儿出窍,连忙又转身去寻,连转几次,依旧什么也瞧不着,只吓得筋酥脚软,吼道:“佛……佛佛佛祖在此,哪个鬼……鬼……鬼鬼敢来……”
便听一个声音在顶上阴森森笑道:“佛祖只祐活的,不祐死的。你这该死的人,该我家阎罗大王管呢。”露桃哥哥吓得扑翻身便拜,求道:“无常爷爷饶……饶饶饶命,我家上上上有八十老母,下下下有……有吃奶娃娃……”那声音喝道:“胡说!你家哪来娃娃?连妹子都被你卖掉了!而且那老妪是你婆婆,哪是你娘?”露桃哥哥听他戳漏自己谎话,更信他是无常鬼无疑,磕头哀告不止。
那声音道:“你既好赌,便下刀锯狱去吧。把你从档里开割,割到头颈里,将你两只手分了开去,正好左手跟右手大赌特赌。”露桃哥哥听闻这等酷刑,骇得尿了裤子,磕头如捣蒜道:“好好好无常爷爷呢,我我我再不赌了,我明儿便把妹子赎回来,好好过日子……”那声音道:“潘三爷都走了,你上哪儿赎去?”露桃哥哥听那“无常鬼”话风松动,如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三爷今夜在洧水边坐船上去,我赶着去还来得及。”
那“无常鬼”道:“你作孽太深,本不该饶你。不过既然你有些改过之意,那我便与你赌一把你的性命吧,把你怀里的骰子拿出来,我与你赌大小。”露桃哥哥依言自怀中掏出两粒骰子来,心道:“好利害,居然知道我怀里有骰子。”其实烂赌鬼随身带着赌具,便如屠夫带刀,书生带笔一样,毫不稀奇。
“无常鬼”道:“你搏大还是搏小?”露桃哥哥颤惊惊道:“买……买大吧。”“无常鬼”阴恻恻道:“好,你掷!”露桃哥哥伸手掷去,掷了个十点。“无常鬼”笑道:“手气不错啊,该我了。”一道青光划出,那骰子自己在地上骨碌碌动了起来。露桃哥哥吓得心胆俱裂,想道:“这是仙法,我哪里掷得过他!”便见那两只骰子滴溜溜地转出了两个六点来。
忽地一阵劲风起处,那两只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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