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畅白果真是断了腿,在两金瓜武士搀扶下正要跪拜,便听皇帝开口:“朝爱卿免礼,流风,看座。”
朝畅白眼眶一热,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少年天子,含泪道:“微臣谢主隆恩。”
张昌松温言道:“朝御史,请你讲秦郡之事详细说下。”
朝畅白虽坐着,还是拱手道:“是,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郡太守黄仟自光和三年上任以来,鱼肉百姓,草菅人命,勾结匪人,排除异己。先后有四位巡查御史,监察御史察觉此人罪行,却被抢先罗织罪名陷害。秦郡各地知府县令皆如此,好一些的明哲保身,差一些的狼狈为奸,诺大一个秦郡,等若黄仟私土。”
朝畅白说到这里,满朝文武再没人敢为黄仟说话,连严宽也在心中思量片刻道:“此人胆大至此,当真祸国殃民。亏得驸马爷杀了,杀的好。本侯一时不察,还请驸马爷恕本侯不知之罪。”
“昌平侯言重,季常岂敢?”季常接着朝畅白的话道:“如今虽然民愤已平,臣还请皇上早日派遣官员,整治秦郡上下。”
皇帝点头,看了看下面的人,见欧冶似乎要说什么,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道:“朕亲政以来遇到第一件大事便是此事。朕虽年幼,但母后常说,君如船,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等动摇国本之人,虽然斩杀,但该治之罪不可废。刑部,将黄仟之罪拟旨公告天下,朕要让天下百姓知道,大昭若有此类,必严惩不怠。”
刑部尚书赵宁拱手道:“臣遵旨。”
皇帝又道:“朝爱卿,便劳烦你歇息几日,返回秦郡,将那些获罪之臣治罪。至于秦郡太守,便由朝爱卿担任。都察院另派御史前去。”
欧冶见皇帝顿了下,忙插话道:“启禀皇上,若撤换过多官员,恐怕朝廷没有那么多官员增补。如今秦郡百废待兴,不可无官员掉配,恐再生变。”
皇帝冷眼看着欧冶,怒道:“朕还没问你,你们吏部选官,便是这般给选的?好大一个蛀虫。若不是朕派遣的是平京四营,黄仟还要为非作歹多久!”
“臣知罪!”欧冶大声道:“臣有失察知罪,但秦郡不可无官,如今虽有举人,但能担任知府县令者甚少。还请皇上三思,从者轻罚以儆效尤。”
皇帝摇摇头,道:“知府治罪,便以同知暂代,下面还有通判,难不成还真没人?县令也如此暂代。至于缺口,这不马上便是春闱,以大昭全国之英才,还选不出秦郡一郡之官员?”
皇帝这是要拿秦郡开口,肃清荆党。这事朝臣们此时才反应过来的事情。然而秦郡事发后竟然隔了几个月,等到季常回京,才被平京得了消息。这雷霆手段,让荆党之人心下惴惴,一些倍受排挤的官员涕泪纵横。
皇帝又交待下几件安抚事宜,竟然均是有条不紊,严丝合缝。末了,又道:“吏部选官失职,然今后定不可再懈怠。官员大考也应多加谨慎。此次便小惩大过,吏部涉及秦郡官员大考之人罚俸三月,欧爱卿将名单名日报上来便好。”
今日张广告病未曾上朝,欧冶先前又顶撞了皇帝,此刻不敢多言,他心下着急,此时立刻道:“臣遵旨,皇上宽宏,臣代吏部谢皇上。”
“免了,朕也并非不近人情。”皇帝站起身走下去,他身量未足,人又消瘦,再加上少年人嗓音沙哑,走在群臣中显得有些怪异,“朕自亲政以来,每日母后均会教导于朕。儿时朕多不懂事,闹了许多笑话。御书房里捣蛋,也是常有之事。?如今想来,冷汗直下。朕虽做不来太祖,父皇那样的明君,也断不会堕了祖宗的名声。秦郡之事,朕今日得闻,实在震惊。想我大昭立国,如今才三十六年,竟然有臣子贪墨至此。这与前宋有何区别?朕自会自省,也希望诸位臣工多加思量,这一身官袍,是为何穿戴齐整。”
等到皇帝的身影从谨身殿消失,这些大臣才想起,皇帝今年也要十六岁了。当日晋王出京迎敌,也是这般年纪。
皇帝亲政以来首次与荆党交锋,黄仟身首异处,抄家流放,秦郡一地肃清,端的干脆利落。当晚严宽在荆国公府气急败坏,但已成定局,却不是他能左右的了。张广倒是老神老在,并不以为意。
“也怪黄仟做事太过,被人抓了把柄。平京四营虽是废物,但季常是什么人?那个朱间邝也是幽云军出身,他怎么就不知道堤防?”张广道:“不过也无需过于懊恼。秦郡终归不如望海富庶,便是给了他又如何?”
“国公爷说得是,春闱将至,既然要派官员,这倒是一个好借口。”欧冶先开口道:“只需稍微做些手段,望海有大公子坐镇,定是铁板一块。”
“博勋,你将此次事端书信一封,差人送去幽州,给成乾送去。”张广对汪博勋吩咐了句,汪博勋点了点头,道:“看来太后此人不简单,学生估摸着,这都是太后与张昌松所安排。他们忍耐多年,此番出手雷厉风行,也是难免。”
“哼,一介女流,再如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张广说罢,几人一同附和,又让下人上了茶,商量起春闱之事。直到天色全黑,几人才离开。
这日下了早朝,皇帝看了看天色,对身后的流风道:“去莲妃那带句话,朕午时御书房有些事,晚点去用晚膳。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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