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恒回来的时候,李仲江几人都已经到了。想来都已经知道事情缘由,看到流风手里捧着的匣子,眼神中都流露出几分好奇。
流风不敢耽搁,先把东西呈上去,低声回禀了几句,在一旁站好。
玉恒跪下后道:“启禀皇上,学生恐怕有失,将物证移到木匣中,其余物品均已交给公公。”皇帝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勤政殿安静至极,只有皇帝皇帝打开匣子翻阅的声音。佟良佐是刑部左侍郎,江淮乃都察院左都御史,公孙计安是大理寺卿,都与案件有关。可皇帝却还宣了李仲江,就算舞弊是真,又与兵部尚书何干?李仲江自己也有点糊涂,只好做了个疑惑的表情,表示不知情。这些年荆党把持朝政,佟良佐在刑部如同摆设,江淮郁郁不得志,公孙计安更是凄惨,大理寺已经多年不问案。
冯大通见到这几人,心下更妥帖,都是些边缘人物,哪里怕的。更何况刑部尚书赵宇与自己乃是亲家,这下更是有恃无恐,拿眼觑着玉恒,似乎在告诉他,自己文华殿大学士,可不是他一个后生可以随意污蔑的。
“荒唐!”皇帝不知为何,突然开口厉声骂道,手里正看的东西也砸了下去,散落一地。
“皇上息怒,恐怕这玉恒年少无知,受了歹人愚昧,不值得皇上动怒……”宁远轩只道是皇帝故意到发难,忙劝道,未曾想皇帝确实要发难,但却是对他发难。
“好个文华殿大学士,好个礼部尚书!”皇帝声严色厉,对冯大通,宁远轩大喝道:“朕竟不知你二人狼子野心,将春闱弄成这般乌烟瘴气!佟良佐,将此二人收押天牢,非朕旨意任何人不得见。”
宁远轩愣在当场,好在他为官多年,马上反应过来,也不顾君臣礼仪,道:“皇上为何如此?臣自问无愧于心,臣乃堂堂礼部尚书,此举不合《昭律》!臣不服!”
皇帝站起来,自己捡起地上的一个蓝皮书册,丢到宁远轩脸上,道:“如此笔迹,便是张大学士也无法临摹。这句话可是宁尚书亲口所言?京中佳话,朕也听到过。可巧,昨日宁尚书奏折朕也是亲自看了的,这笔迹,”皇帝冷冷笑道:“朕眼熟得紧!”
宁远轩看到书册心下大乱,但他还是镇定打开看了眼,道:“这是臣纪录家中买米粮的账本,臣不知何罪之有。”
冯大通此时也知道只怕那些物证都是真的,两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也道:“贼人偷了宁尚书家中账本便充作物证,简直荒唐。”
“朕岂不知白米黄米之事,”皇帝重新坐下,再不多言:“来人,宁远轩冯大通君前失仪,廷杖二十后收押天牢。所有士子拘于贡院,由兵部派人看押,除三司查案任何人不得探视。赵宇与宁远轩有亲家关系,此案不得参与,即日起在家静思,不得上朝。此案大理寺主审,刑部都察院副审,御马监着人监管,每日回报进程。”
“臣遵旨。”皇帝此举是不愿再给宁远轩冯大通争辩的机会,还把他二人最大助力赵宇拘禁在家,不得上朝。三人如虎添翼,得到这般重视,更要将此案办成铁案。
宁冯二人还待说什么,便给御前侍卫堵了嘴拉出去,先给打的皮开肉绽,再胡乱收拾一番押入天牢,竟然一点喘气的机会都未给。
荆党得到消息本也想着皇帝是借此想要收拾玉恒,等欧冶觉得此中有变正要进宫,恰好远远看见宁、冯给人架着离开。他见此知道事情要遭,派了人打探消息,自己赶紧离开赶往荆国公府,一路揣测半天,也猜不透皇帝到底想了什么。
“玉恒,”等人拉走了那二人,皇帝才对还跪着的玉恒说道:“聚贤阁主,江北玉郎,没让朕失望。但你以民告官,便即日起协助公孙大人办理此案,将功折罪。如你所言,借你手者,也希望还科举一朗朗乾坤。朕也想借着几位爱卿的手,肃清科场,为我大昭选拔真正的可造之材。”
这哪里还是那个荒唐的孩童皇帝,几位大人都跪下道:“臣等定殚心竭力,不复皇上重托!”
礼部尚书宁远轩,文华殿大学士冯大通因科举会试舞弊被下天牢,皇帝下旨三司会审,所有参与殿试的士子全部羁押贡院被调查。这消息便如同漫天雪花一样瞬间传遍平京,妇孺皆知。
最解恨的恐怕是未曾中举的士子,在平京羁留,落寞之时听到这消息后,大笑有之,大醉有之,但无论如何,都让这些落地秀才们大呼痛快。于是平京城中大小酒馆全被这些书生占据,能喝不能喝的都在酒后畅谈人生,议论政事。
庄大家便隐藏于一家名为得意楼的酒楼之中,也和那些书生们高谈阔论,直书自己考了二十来年,一直未中的悲惨经历,再一同痛骂荆党,末了,还做了首打油诗,诗道:
得意楼中说失意,
雀尾楼前头愈低。
书生落第二十载,
只因无钱送师礼!
他丢开笔,也不顾旁人如何,自个儿迈着步子离开,在小巷中七拐八拐的绕了回去。
得意楼中其余士子们看罢均是悲愤交加,那酒水不要命似的灌着。其中一个还算清明的书生突然跳到椅子上,就着残墨,在那打油诗后面续写起来。离得近的都凑过去观看,见他笔走龙蛇,写的大概是恳请皇上为这些有才无钱的学生做主,惩治贪官,重开殿试。洋洋洒洒千余言,他写着写着便有别的书生帮着磨墨续纸。写罢,此人大声道:“鄙人秦郡林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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