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连忙摇头,哑着声音道:“亡母当年最喜弹奏秦琵琶,我只是一时想起亡母,失礼失仪之处,还请陛下饶恕解忧。”
“公主殿下会奏秦琵琶便可,今日不奏也罢。”翁归靡心里升起一股怜惜的情愫来,眸光也柔了七分,只见他恭敬地再对着刘彻行了礼,“大汉陛下的诚意,翁归靡感激涕零。”
刘彻狐疑地看了一眼解忧,他所知道的解忧,母亲早亡,岂会对母亲有这般深的感情?
“陛下,秦琵琶已取来。”宫娥趋步送上秦琵琶,恭敬滴跪倒在解忧面前。
“自古君无戏言,朕既然已经开了口,岂能收回不算?”刘彻铁青着脸说完,走回龙椅,跪坐当下,“解忧,这曲子,今日你必须一弹。”
“诺……”解忧眼底噙着满满的泪水,就连说话都在颤抖。
“奴婢斗胆,愿代公主献曲。”冯嫽先解忧一步接过秦琵琶,跪倒在地,笑道,“素闻军须靡昆弥喜听秦琵琶之音,公主亲手所奏之曲,当和亲新婚之夜独自奏给昆弥听,也算是送给昆弥的惊喜。奴婢不才,曾得公主殿下教过秦琵琶一二,现下不妨留下这份惊喜,容奴婢献曲。”说着,冯嫽对着翁归靡再拜了一下,“我大汉女子,精通音律者甚多。陛下诚心交好,解忧公主定是上上好的女子,只求使君不嫌弃,容奴婢放肆献艺。”
解忧惊看着冯嫽,害怕这殿上的天子发怒,治冯嫽一个胆大妄为无礼之罪!
刘彻岂容小小侍女忤逆,只是冯嫽已经下了赌注,便是翁归靡的怜惜之心与解忧公主惊喜之惑。
翁归靡已有怜惜不听曲之意,自当会顺水推舟,容她代奏。而乌孙究竟是亲匈奴还是亲大汉,全凭和亲公主能否抓住乌孙昆弥的心,方才冯嫽话中的惊喜,必定能给昆弥带来惊喜,转移对细君的感情,换来一夕喜爱。
刘彻不发一言,这台阶即便是冯嫽给他铺好了,他身为九五之尊,也断不会轻易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走。
翁归靡看了一眼眸中满是惊惧之色的解忧,心底的怜惜之情更深了三分,当下笑道:“早就耳闻大汉女子灵秀者甚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主的琵琶音自然该留给昆弥,我等就听听公主调教的侍女,琵琶之技术究竟有多好?”
刘彻听见翁归靡放了话,脸上的铁青之色散了一些,“既然大使想听,朕就顺你的意,”说着,刘彻狠厉的目光落在了冯嫽身上,“若是奏得不好,污了大使的耳朵,你的项上人头可以留在这大殿之上了。”
“诺。”冯嫽脸上没有刘彻想象中会出现的惊惧,反倒是从容地跪坐在地,含笑扫视了大殿上下一眼,最后转头对着解忧微微一笑,就像在彭城那般温暖安心。
这首曲子,是送给你的,解忧。
第十章.折柳
为君牵念兮,朝露化雪。为君魂飘兮,暮雨不绝。
冯嫽轻抚秦琵琶,一曲《牵魂》从指端飘然逸出,曲音婉转,声声入心。
刘彻眉心紧紧蹙起,他听过当年的细君公主弹奏此曲,一别经年,已是生死两隔,再闻此曲,只觉得心头苍凉无限,不由得微微低头。
翁归靡不得不仔细打量这个坦荡奏曲的汉家女子,虽说技法比不得细君公主,可这曲中意明明白白是为了追念,怎能不忆当年的细君公主?又怎能不使昆弥军须靡心疼?翁归靡有些失落地瞧向了一旁的解忧,大婚之夜,只需这曲子一响,解忧就坐定了右夫人的位置,一辈子都是军须靡心头疼惜的女人。
为何……偏生是军须靡的女人?
翁归靡紧紧握了握拳头,暗暗地叹了一声。
右大将莫烆早就看呆了眼,只觉得汉家女子忘情弹曲,就是仙子一样的人物,心头燃烧的火只差没把眼前的冯嫽给烧得干干净净。
冯嫽兀自轻弹,忽而抬眼悄悄瞧上一眼解忧,忽而低眉拨弦,只为将这曲《牵魂》的凄哀再沁人心肺深几分。
解忧,若我活着,你就不必害怕。
冯嫽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蓦地抬眼瞧向了解忧。
如往昔一般令人心安,解忧慌乱的心微微平静了一些,却不知能还给冯嫽什么反应,只能呆呆立在原地,看着冯嫽将这曲子弹至曲终。
冯嫽轻按弦丝,曲声终了,只见她盈盈然抱着秦琵琶跪了下来,对着天子叩头道:“奴婢献艺已成,还请陛下责罚方才越礼之罪。”
失神的刘彻回过了神来,只是干咳了两句,看向了翁归靡与莫烆,“大使若是不喜欢,只管开口,朕可以马上要了她的脑袋!”
“哪有哪有!大汉人才济济,小小一个侍婢都能弹出这样好听的曲子,岂会不喜欢?”莫烆连忙摆手,灼灼的目光早已离不开此刻的冯嫽。
翁归靡恭敬地对着刘彻行了一个乌孙之礼,道:“再过半月,玉门关外大漠易起沙暴,未免路上遇到沙暴误了行程,还请陛下下旨,容我等今日就护送解忧公主出发。”
刘彻放声大笑道:“大使想得周到,朕也希望早些与乌孙再结姻亲,事不宜迟,今日便启程!”
翁归靡点头笑道:“我代军须靡昆弥谢过陛下,愿乌孙大汉永结姻亲,世代交好。”
“解忧,大汉乌孙世代交好,可就看你了。”刘彻深沉的目光落在了解忧身上。
解忧身子一颤,只觉得自己现下就是一颗棋子,无法挣扎地被强按在一个绝地之中,脑海之中只剩下了绝望的混沌感。
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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