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流云从未听上官沉木咳得如此剧烈过,胸前背后起伏剧烈,便是连面色也涨的通红起来。上官沉木左手按在书桌上,撑起佝偻的身子,右手熟练地探进衣襟,在里面摸了半晌方才缓缓从摸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来,颤抖着抬起掩住口鼻。
上官流云的目光紧紧盯着在上官沉木的手上,她眼神敏锐,只一眼便看清上官沉木那只满布皱纹的手上暴起的青筋,心下蓦地一惊。在上官流云的印象中上官沉木的手向来厚实,那是一双常年施咒结印的手,故而与寻常人相较也灵活许多,可是眼下这双手却是那么干瘪,动作也不似昔年那般灵活,哪怕只是抬起手来掩住口鼻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开始有了颤抖。
上官流云心下猛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也正是这个揣测让她的心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上官沉木猛烈地咳了许久方才渐渐缓过气来,沉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书房内听得格外清晰。他将手中的手帕捏紧,放回怀中,松开撑在桌上的手,站稳身子。
“家主身体有恙,可曾找大夫瞧过?”上官流云见他站稳了身子,忙从旁端过一杯热茶递到上官沉木面前。
上官沉木微微一惊,抬眼看了看她,迟疑了片刻,终是伸手接过上官流云递来的茶盏,就着茶水轻轻漱了漱口。
“你既然已经瞧出来,又何必再拐着弯子打探?”漱完口,上官沉木将茶盏重新搁回书桌上,缓了口气说道。
上官流云不言,只垂首在旁,听他继续说:“正如你所见,老夫这身体已经是灯油枯尽之数,只怕挨不过半载便要被收归天命……”
“家主之病只怕并非天命大限所致。”上官流云的目光紧紧盯着上官沉木的面色,神色严肃地说道。
“此话怎讲?”上官沉木一挑眉,斜眼瞥着上官流云问道。
“流云这些年来中原四方,也见过不少人病入膏肓。倘若是大限将至之人,应是先损精气方亏欠气血,家主精气不欠,反倒是气血亏损得厉害,此绝非天道所为,只怕是……”上官流云言及此处却是目光四下扫了扫。
“只怕是什么?”上官沉木见她突然止住了声,不由得疑惑地抬起头来望向她问道。
“只怕是有人在暗地里故意谋取我上官家的血脉精魄!”上官流云眸光猛然一沉,压低了声音,狠声说道。
“你说此话可有何凭据?”上官沉木冷声问道,他不是不信上官流云的话,只是倘若上官流云所言是真,那便也意味着他上官家暗地里被人盯上动了手脚,而自己身为上官家的一家之主却全然不曾察觉,这当时何等的奇耻大辱?
“若说确凿之证流云手中却是没有,但是这推断却也不是凭空而得,家主且先看看这是何物。”上官流云说着伸手探进了自己的怀中,摸出早先在屋中用手帕包裹住的那些细碎的黑色物质,轻轻放在上官沉木面前的书桌上。
“请家主先瞧瞧这是何物?”
上官沉木垂下眸,看向上官流云手帕中包裹着的那些东西,轻轻皱了皱眉,复又抬起头来望向上官流云问道:“这不是安魂香吗?”
“不错这东西表面的裹的的确是安魂香。”上官流云点了点头,又道:“但是这内里却未尝如是。”
她说着伸手拿起一枚安魂香来,指甲轻轻在那安魂香上拨弄了几下,将内里的纯白露出来,递到上官沉木眼前。
上官沉木结果她手中递来的熏香,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将那熏香凑到鼻下,轻轻嗅了嗅。只一下,上官沉木便立时惊得瞪大了眼。
“这是夺魂香!”
上官流云闻言点了点头,继而说道:“家主既然识得此物自然也知此二物的区别所在。”
上官沉木沉下心神,脸上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安魂香,夺魂香,一字只差,其功效便已背道而驰。
安魂香,乃是东海之外所得的上好香料所制,有安定心神聚敛灵气之用,上官家常年点此熏香以助众人修行。而夺魂香则是由西蜀苗疆之人所炼,是吸取灵气乱人心魄之物,阴阳道中人尝以之为引乱去妖魔心智再行收妖,鲜少有对人使用的。这二物香气甚为相似,但其色一黑一白相差极大,故而鲜少有人会将其弄混。
“此物是何处得来?你且起来细说!”
“此物乃流云今日打扫香炉之时从我那狻猊香炉中找见的。”上官流云冷哼一声说道:“流云这身子大病初愈还未有三日便有人将这东西搁在流云的狻猊香炉中,虽然尚不知对方是谁,但是这等用心绝非善类。此番入阵前流云便觉有人欲暗中谋算我上官家,先是在阵中布下杀阵之位,随后又放入蛇怪设下瘴气断我等出路,纵我等拼死厮杀出阵也必然殚精竭力再无任何防备,对方此时再以夺魂香为引再加暗算,流云必然九死一生!”
“那着谋算之人你可有了头绪?”上官沉木暗忖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问她道。
上官流云轻敛了眉目,却是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除了手中的这些东西,尚无半点眉目。不过兴许有个人会知晓。”
“你且说是何人?”上官沉木轻紧皱着眉,问道。
“她!”上官流云将上官沉木先前递到自己手中的画卷重新搁在上官沉木面前,卷轴恰好压在了她早先画的那张图腾纸上。
一个她字便已足够,且不论画中的这位龙神姑娘与上官家有何渊源,抑或有何怨仇,但她接连两次搭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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