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候回过身,提起桌上方沏好的碧螺春,给学政倒满茶杯。
“其实,此次特意请学政大人来此饮茶,是为满足本侯一点小小的好奇心。”
雅座内除他二人外,再无他者。学政手指抚摸长长胡须,明知故问:“定国候想问些什么?老夫定当知无不言。”
“生徒考试,需要经过哪些程序,才能确定最后入选名额?”
“通常而言,只须考卷出众,赢得阅卷官认同。”
“那不知此次生徒考试,共有几位阅卷考官?”
学政笑了笑,“侯爷,你这是为难老夫了。阅卷考官乃是临时抽选,就连老夫,也不能提前这么多日知晓呐。”
夏遵端起自己那杯茶,慢慢饮,若有所思:“那我便换个问法,敢问尚书省会试,本州有几个应试名额?”
学政把目光投向窗外,笑:“考生卷子出众的州省,应试名额可适当放宽,曾经一年有过十几名上京应试的先例。但若考生资质平庸,便是找遍全省,也难以找出一人送去迎考。”
他忽然改了话题:“那位长衫公子,面相似乎有几分熟悉,他是……?”
“他名卜璋白,是本侯一位世交之子,聪慧伶俐,文章出众,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相信以他能力,脱颖而出不成问题。”夏遵道,学政把目光又转回来,看他接着说,“但为免国家痛失良才,本侯还是希望能有识才伯乐,愿助一臂之力。”
学政好似没有听懂,只说:“是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将来为皇上守住这一片江山社稷的,必然是后辈英才们。侯爷副手的麾下,正好也有一名武学上进的大好青年,侯爷说不定会有印象?”
定国候道:“哦?不知是何人?”
学政说了一个名字,定国候拍了拍大腿:“是,我对那个青年人有印象,根基出众,确是可以为本侯所用。”
他将杯中茶水饮完,道:“今日多谢学政大人拨冗相见,为夏遵一解疑惑。先行告辞。”
学政笑吟吟拱手,心照不宣地目送定国候大步走出雅座。自己倒了杯茶,继续慢条斯理地饮了一杯。
“卜璋白……卜……”口中念念有词,忽然眉头一皱,想了起来,失声,“卜家……莫不是卜少帅之子——”
他重重放下茶杯,未饮完的茶水洒了半桌。哈哈大笑:“无怪乎……无怪乎。”也不知无怪乎什么,絮絮念叨半晌,起身,径直推门去了。
“嘶嘶嘶——轻点啊喂。”
夏安逢趴在床榻上,光裸着上背,龇牙咧嘴的等着常乐给他涂抹伤药。常乐手里拿着一罐用完一半的跌打化瘀药膏,抱怨:“二爷,你总鬼哭狼嚎的,常乐都不敢下手给你换药了。”
他家二爷把头扭过来,狠狠瞪他:“敢说本少鬼哭狼嚎,你来试试看!”
夏安逢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到处是淤血痕迹,连抹了几天的伤药,比之寻常人还算好得快的。但不知是不是医馆大夫别有算计,总觉得那伤药涂抹上去,除了止血疗伤外,还格外有种灼痛刺人的副作用,弄得夏安逢一换药就面目扭曲,恨不得一口吃掉,将外敷变作内服就好。
常乐一边哄他,一边用白布蘸了一些药膏往他背上淤青涂去,夏安逢正想继续鬼叫鬼叫,忽然听见他老爹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伤药要涂抹匀整,一次用足量,这样猫抓狗挠的,能起什么作用?”
常乐这一吓,药瓶子差些咕隆跌到地上去。所幸夏安逢手快,一个伸长手臂,将那瓶药捞到怀里。这一动牵扯到伤口,他眉目狰狞的扭了一阵,痛苦又心虚的回过头看着他父亲:“……老爹。”
定国候步进房来,道:“将药给我。”
“……”夏安逢哪里敢不给。
在接下来的一炷香功夫,常乐见识到了真正的鬼哭狼嚎。
定国候将瓶子里剩下的伤药一点不漏的平敷到夏安逢周身,宽厚有力的手掌顺势摁在他腰背处推络活血,将郁结其中的淤血全数推拿化散开去。这一用上内力的推拿,夏安逢虽则给按压得满头冷汗,倒是慢慢觉得四肢百骸都通畅许多。
他垂死的趴在床榻上,缓了几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在老爹责骂前坦白,争取宽大处理的好。
“我没有出去惹事,是前几日……”
定国候将用完的药罐搁下,淡淡道:“我知道,在街上救了一个小娃儿。”
夏安逢登时不知是该感慨老爹耳目众多、无孔不入,还是该谢天谢地自己没有试图在老爹面前撒谎。
“那驾马车简直欺人太甚,也不知上面坐着哪家纨绔子弟,险险撞到人也不下车察看道个歉。老爹你认不认识那上面的花纹?”夏安逢指责别人纨绔,忘记自己其实也是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主。定国候看了他一眼,忍了忍,道:“……不认识。”
“不可能吧,这州省各处,哪里有神通广大的老爹不认识的家族徽纹,你不是因为那是某个熟人,想包庇……”后面滔滔不绝的话,在定国候的冷眼下,识趣吞了回去。夏安逢见风使舵,“——老爹说不认识,那一定是外来人员啦。”
定国候从他床边站起身,在房内踱了几步。
道:“待你伤势好后,我让专门的武师训练你,将武艺重新捡起来,认真学。三个月后,我要验收你的学习成果。”
夏安逢大吃一惊:“什……为什么突然……”
因为是庶子出身,他老爹对他的要求远不及对嫡长子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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