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三彩马越真实,眼前这人的举动就越可疑。这种贵重的物件,明目张胆地拿到古玩街,还闹得人尽皆知,若真是卖不出去,估计他连家都回不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对头来砸裕芳斋这百年老字号的门面来了。
第一种可能,三彩马是假的,若是假,裕芳斋就必须明明白白给个说法,你看不出来就说是假的,那位可是等着找茬呢。第二种,三彩马是真,可这种情形,谁敢说是真的,说出来谁信?然而一旦裕芳斋指认出这是假的,并说出理由,人家拿出官方证明鉴定是真品,那裕芳斋这老脸就被人结结实实地扇了一个巴掌。
砸场子是肯定的,现在最需要的是,明明白白地证实这对三彩马的真实性。只要说得准了,这巴掌怎么扇过来的,裕芳斋就怎么扇回去。
可这三彩马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难以辨认,难道了裕芳斋一干掌柜。最后那人干脆摆了个桌子,把马当街摆着,让众人品评品评。裕芳斋的陈老心里那个窝火啊,窝火到爆粗口,妈的这玩意要是个真货,他把脑袋当球踢,谁敢把真货这么摆出来玩啊!可偏偏,他们的老对头,鸿海会名下的名轩阁的东家,就是这么个能把真货摔着玩儿的疯子。
九十年代中期的时候,董明海这个疯子,为了打裕芳斋的脸,把自己珍藏的一只元代“缠枝牡丹”的青花瓷罐拿出来跟玩似的让人家鉴定,裕芳斋几个掌柜凑在一起合计了半天,这青花瓷怎么看都是真的,可真的谁敢拿出来当球踢?果断假的。结果董明海举起罐子,一砸砸了个满地瓷片,裕芳斋几个老人拿着那瓷片差点没哭出来,这就是妥妥的元代青花瓷啊,尼玛上千万的玩意就这么砸啊!最重要不是钱的问题,“缠枝牡丹”的青花瓷啊,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第二个了!当场裕芳斋坐镇的林老就中风了,现在还在医院半身不遂着呢。
眼见着这对三彩马,经历过五年前那件事的人心里都犯怵,谁也不敢说这是假的,打脸都是其次的,它再摔一次,估计裕芳斋这几个老头都得进医院。鸿海会那群由黑转商的疯子,财大气粗没文化,为了打压对手什么都能做出来。
没半个小时,穆玄便将这段恩怨了解的一清二楚。鸿海会这名字他不陌生,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就是那鸿海会的大汉;包大娘租的房子据说已经被鸿海会收购了,没两年就要拆了盖楼;他家更是因为母亲杨佳欠了鸿海会的高利贷,才父母全跑,房子被收走的。他和鸿海会的恩怨仿佛就是命中注定一样,注定要对立。
穆玄人小身子矮,像个泥鳅般轻松地在人和人的间隙中挤到了人群前面,那美轮美奂的三彩马,穆玄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了计较。
问题是,现在出头,有可能得到一份优渥并对修炼有利的工作,但同样的,也极有可能引来无数麻烦。先不提直接招惹了鸿海会,就是裕芳斋这边,都没办法解释一个十四岁初二的少年如何有这份眼力。酒鬼爹赌徒娘,要怎么养出个有鉴赏眼光的儿子?
穆玄正犹豫间,突然听到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去吧,到时有人问你,就跟陈老说是穆老头教你的,便不会有人怀疑。”
传音入密!
这世界竟然有人会这等功夫,而这等高人,就在他身边!穆玄眯着眼,四下张望,这么多人,却没见到一个看起来像高人的。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工作修炼的问题,有个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并且极有可能知道他夺舍重生的真相。这世界显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在寻常人不知道的地方,有着无数科学无法解释的隐秘。
而他,又该怎么做?
这时那带着三彩马的中年男人嚣张地在门前说:“早就听说裕芳斋是l市甚至是全国最大的古玩鉴赏店,但凡有认不准的东西,来这儿只要让伙计一个打眼就能看出来,你们吹牛都吹上天了吧,哈哈哈!”
笑得这么张狂,不是名轩阁来砸场子的才坏!裕芳斋从陈老到伙计都恨得牙痒痒,但就是没一个人敢说这玩意的真假的。尼玛谁也扛不住再摔一个“缠枝牡丹”啊!
穆玄望着那中年人,将心一横,走了出去。富贵险中求,左右已经被人盯上了,不管暗处那人是敌是友是善是恶,今日这一步,他总是要走出去的。修真便是与天争命,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畏畏缩缩裹足不前,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个比修真者还牛x的修魔者。
裕芳斋前,众人围成一个圈子,中年人嚣张地笑着,却无人吱声。正是这时,一个介乎于少年与孩子之间的男孩走到桌前,拿起那对三彩马,细细抚摸观察,约莫五分钟后,他将那对马放在桌上,指着它们说:“左侧为真,右侧是假的。”
那一刻好像时间凝固住了一般,裕芳斋的人都琢磨,这孩子谁啊,怎么比来砸场子的还狂?砸场子的就一个想法,他怎么就知道呢?他是懵的还是懵的还是懵的?周围人则是一头雾水。
在众人安静的注视下,穆玄拿起右侧那只假马,轻轻向地上一摔,带瓷片溅到中年人裤脚上,他才举起一块碎片笑吟吟道:“去年才烧出的窑,就来这里丢人现眼了?”
真不真,一摔便知。高仿做得再真,从碎片一看内里便一目了然了。穆玄不懂古玩,真让他说从胎里的不自然感看出来他肯定不会说,能确定这是假货,是因为一拿到手中,就能感觉到,真的那匹马带着浓浓的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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