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荀无力的一笑,道:“我自是愿意的。”
詹左右又问:“那若是用我的命换呢?”
詹荀一愣,随即道:“若是你愿意,我便愿意,大不了,大哥陪你一起死。”
詹左右闻言,迟疑了片刻,又问道:“东屋里那人是谁?大哥可看中他?”
詹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苦笑一声道:“大概是来讨债的。”
“什么?”
“没什么,大哥累了,今晚便歇在这里。”詹荀一脸疲惫。
就在不久前,他亲手将村里死于血疫的五十多口人,一把火烧了。他立在那里一直看着火烧完,然后亲自捡了骨殖装殓了。
虎子一直站在边上,吐了好些血。
过不了几天又要烧掉一批死去的村民。
詹荀已经想好了,自己是发病比较晚的一个,估计会活到最后。到了那个时候,他便把整个村子烧了,自己再爬到村北的祠堂,把自己和祠堂一起烧掉。
熊熊的火光,烧掉了所有温暖的记忆,也烧掉了自己与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联系。
姚五娘领着六岁的沈寂溪,走了很久,久到沈寂溪觉得自己早已累死了好几遍,可复活后发现自己还在走。
后来,姚五娘带着沈寂溪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废弃房子里落脚了。因为沈寂溪连续高烧,已经不省人事了。
姚五娘在山上采了不知名的草药,熬了喂给沈寂溪,他不愿喝便会被灌。沈寂溪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在他清醒的时候,他意识到姚五娘疯了。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沈寂溪被姚五娘喂了许多不知名的药,沈寂溪渐渐的能分辨出其中的一些是□□,而另一些是解药。
他时而受万蚁噬咬之苦,时而会吐出一些暗到发黑的血,时而浑身被扎满银针,时而被放到木盆里用药蒸。
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活不成了,可他一次又一次的醒过来,有时候是自己孤单的在小竹床上醒来,有时候会在哭泣的姚五娘的怀抱里醒来。
到了他十岁那年,他已经可以分辨出每次姚五娘给自己喝的药是什么药性了,他可以在毒性发作之前便自己寻到解毒的法子。
姚五娘千般法子都用烂了,实在使不出新的招式,沈寂溪见招拆招的本领却一天比一天厉害,直到后来姚五娘似是泄了气,突然变回了很温柔的姚五娘。
沈寂溪童年时那个温柔美丽的娘亲,又回来了。
迷香,分量不轻。
沈寂溪挑了挑眼皮,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以他尝遍百毒的体质,许多毒到了他这里都难发挥本来的功效。就好比迷香,若是寻常人用了,定然是知觉神智全失,可用到他身上,顶多是浑身乏力罢了。
他疲惫的合上眼,清楚的听到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随即他的手腕被人执起,有利刃划过,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正一点一点的流出体内。
作者有话要说: 俏郎中小剧场:
总攻大人:作者君出来谈人生,你让左右扶他去茅房,几个意思?
左右:我是无辜的~~
炸毛受:还不是因为你不在家,我特么的被别人看了。
总攻大人:不管,我也要看。
炸毛受:你特么还要下巴么?
☆、毒血·上
半昏半睡的沈寂溪,用最后的意识,感受着血离开身体的惬意。
这满身流淌的热血,像是一个诅咒一样,跟随了他八年。他无数次的梦到过自己的血,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离开自己的身体,无论是哪一种,对他都是解脱。
可惜,每次梦醒了之后,那些鲜红的散发着淡淡的腥味的液体,都原封不动的在自己的血管里肆意流淌。
那种感觉,既失望,又庆幸。
他的内心深处,渴望活着,若不是那该死的诅咒,他倒真希望能长命百岁。
沈寂溪呀沈寂溪,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惜命呢。他心里倒也释然,不过想到自己的老爹那张风雨不惊的脸,他突然又有些不忍。
仿佛听到沈喧那句“胡闹”穿过黑夜飘到了自己耳际,与之而来的还有沈长易那常年带笑的眼角终于收起的笑意。
爹,这家里若是没了我,你便娶了那李姑娘吧,我也不阻你了。可怜了叔,只能抱着他的算盘珠子过日子了。
医馆。
抱着算盘珠子的沈长易打了个喷嚏,面上少有的带着些焦虑。他心不在焉的翻了几页账本,将算盘往旁边一推,起身出了书房。
沈寂溪昨夜偷偷背着竹篓子离家出走了,今日入夜还没回来,这让沈长易隐约觉得有些不安。若非遇上什么事情,那臭小子不会夜不归宿的。
臭小子的爹——沈喧外出提前回来,听闻此事后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评价道:胡闹。
不待沈长易接口,两人对沈寂溪的□□大会便因武堂的的突然造访而被迫中断。
武堂是谁?
武家军的统帅,西南边陲的守护者,令敌人闻风丧胆,让百姓高唱颂歌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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