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车夫年纪大,向外拱了拱手哀求道,“路堵着,马车行不动。掌门可否下车帮忙……”
话未毕,乌追已挑了帘子出来。
他将身上的灰色袍子卷了边角别到腰间,对着车中两人道:“你们好生坐着,等我推动了再往前行。”
四姑娘不忍,手扶着帘子望着底下脸上满是雨水的男人,倒抽了一口气。
“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到小追追,紫蜻蜓,你也太不相信追追的本事了?”言笑呶了呶嘴,两手支着头靠在坐塌上。
“亏你还是个男人!”四姑娘愤愤骂道。
言笑反驳:“你怎么总骂我?”
四姑娘道:“追哥哥也算是掌门,他都可以屈尊下马推车,你怎么就不去?”
说着马鞭一伸,跃帘下车同乌追赶马。
车轮陷在泥淖里,刚有点起色又滑回到原来的地方,一来二去马车怎么也不动了。
四姑娘在外骂道:“哼,天底下怎么出现这样的男人!”
车中支头的言笑面色凝重地坐了起来,望了望身上干净的白袍,又盯了盯脚下的黑色长靴,咬唇一哼,也挑帘出去。
只是尽管出去了,他也还是没有下到地上。
单脚驻立在马头上,翩翩如一只白蝶,风中那被吹动的光滑靓丽的黑发拂动着,映着那双深如海,碧如草的双眸。
一点亮光,半世柔情。
他手中的扇柄脱落,不知被什么牵引着挥到马儿的耳侧,来回扇了两下。
马儿前蹄高抬,已在猝不可防的情况下带动身后的马车前行了。
阻力消失,乌追向前一倾,这时他才看见那马头上的男子双眸微闭,举手投足莫不温柔。
很多的第一次,无论是熟睡的言笑,还是调皮撒娇的言笑,亦或者聪慧天真的言笑,都深深地映在他的心上。
如果这种男人无法提起一点兴趣,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何况那甚似女人的貌,三年前便被他错认的貌,已在三年前烙在了他心底的某一处。
三人再次坐在马车时,雨已经在太阳的作陪下停了。
言笑专心致志地拧着白袍上的水,又脱了鞋专心致志地将水倒了。
见到这一幕,四姑娘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江湖上都传你洁癖太怪异,没想到会洁到这步田地!”脸色傲慢,语气生硬,越发咄咄逼人。
言笑沉默不言,继续做他的事!
带着泥的马鞭横扫,落到他的袖口上,一瞬便污了大半块。
像个泥小丑。
扇柄倒转,几把尖刀疾出,落在四姑娘的脖子上,双目赤红,形同陌路。
“别逼我出手!”
扇轴被乌追挡住了。
言笑望着他许久,缩回了手臂。
都说铉铁城的弟子亮出兵刃极快,可是没想到伍清风的弟子竟然会败给一个看上去柔弱的男人。
经过这一次,四姑娘心中隐隐后怕,再不敢同此人多做交流。
尤其是那双赤红的瞳仁所称着的恨像要把人的五脏六腑撕碎。
那时,应该是真正的郁金门门主。
车子到达浦镇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三人宿在客栈。
付完银子的乌追一回身,竟发现言笑不见了。
“兰妹,初到此地,他定然不熟。我现在出去寻寻?”乌追好话交代。
四姑娘拽着他的胳膊:“追哥哥,她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问题?天一黑,又没地方住,指不准儿什么时候便回来了。”
呀呀,这个女人太无情了。
乌追定在人山人海的大道上,踌躇良久。随之缩了手臂道:“你且在客栈等我们回来!”
四姑娘还想说什么,乌追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西木街处,能够戏耍的地方他都寻遍了。独独不见言笑的身影。
曲木桥头,几个大汗围在一起。
乌追暗自觉得有些奇怪。
“喂,我家正好缺个书童。要不你随我回去?”
“他娘的,别同我抢。美人啊,你长得比我们院里那些女人好看多了。要不就跟了大爷吧!”
几个大汗你推我拽,言笑站在中间,青铁着脸,紧闭着唇。眼睛死死盯着袖子上的那团脏乱不的黄泥。
乌追挺了刀绕进去,一把刀挡了快要拉住言笑的手臂,满面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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