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不想告诉他自己真实年龄,总怕暴漏了,回头警察就来抓他:“就是十八。”
“跟我装大呢?”郑哲翻了个身:“还有,你怎么能没家呢?人总要有户口吧,你户口上在哪儿了?亲戚家么?你就这么跑出来你家人不找你么?……”
郑哲问了很多,但顾铭始终一句话也没有,他只是在郑哲最后沉默的时候干干的打了两声呼噜,表示自己不想谈这个话题。
郑哲摸着顾铭露在外头的膀子,揪着被头就往上给他撩,后来又不知怎么忽然变了主意,直接坐直了身体,伸手就拉开了墙边的灯绳。
顾铭眯着眼,只觉得眼前身体的一闪,整个视线都亮起来了。
昏黄的灯泡映着郑哲起伏的椎骨,他身上就一套背心裤衩,由于在被窝滚了半个点,从上到下都是褶子,还露了半片屁股蛋子,膈应的顾铭赶忙把脸儿别过去。
郑哲缩着脖子开了床边的衣柜,那衣柜是最老式的,木框子里头是玻璃,里头还贴了一张刘晓庆的挂历,他一头扎在里头翻了半天,接着扯出一件衣裳,回手就扔在床上。
“以后睡觉别光膀子了,你穿我的,”郑哲顶着一头黑乱的短发往床上窜,“就是稍微大点,比没有强。”
被褥里伸出两个白细的胳膊,待找明白了领子后,顾铭才坐起来把那白棉布的背心往自己身上套,他穿上后发现的确是有点大,领子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胸前,这玩意主要就是遮两点的,可到顾铭这儿非但遮不住,还两点俱露,一点实际作用也没有。
郑哲钻进被窝裹紧了,目光在顾铭露出的嫩头儿上刷刷的扫:“明天我给你找两个别针把肩带别一下行了。”
顾铭肿着眼睛打量自己身上的新背心,脸上有了点笑摸样:“你家要是有针线,我自己就能缝。”
郑哲刚才背心裤衩的在外面耍到没什么,进了被窝反而冷的是上下牙直打架:“我都给你找衣服穿了,你能别哭了么?”
顾铭拉了灯绳,挺高兴的躺回去:“恩,我现在也不想哭了。”
俩人好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起来又吵起来了,原因是顾铭醒的早,又不肯闲着,屋里屋外的玩,大耗子似的弄出不少动静,一会盆儿响一会鸡打鸣的,吵的郑哲一大早不得安生。而郑哲又是个爱睡懒觉的,自然不肯忍,眼睛还没睁开就虎啸似的吼,用力之猛,连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顾小红!你他妈再出声我弄死你!”
吼完了也就没动静了,翻个身继续睡。
顾铭猫着腰揭开锅,拿饭铲子把热好的剩饭挖出来放进嘴里,小心翼翼的嚼,连菜也不吃,填饱肚子后便轻手轻脚的阖上门就出去晃悠。
顾铭来了好多天,这还是头一次出门,以前不敢出去是怕自己走了,郑哲把门一锁自己就回不去了,但现在不一样了,郑哲虽然拳头很硬,心肠却很软,这个顾铭很知道。
顾铭没上大街,因为身上还穿着偷来的衣裳,自己还刺了那个卡车司机一刀,总怕遇上,于是便只在小道里游荡。
顾铭发现这儿跟老家那边一点也不一样,平房很多,而且家家都顶着一个小烟囱,一到饭点就冒烟咕咚的往出飘香。顾铭路过一个集市,兴许是因为冷,所以人不算太多,即便是已经临近年关,街上有不少摆摊mài_chūn联年货的,每个人都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这让顾铭有点害怕,因为在老家的时候就听说过东北人是好战人群,互相多看一眼都能打的头破血流,所以顾铭一直很小心的管着自己的眼睛,看见人影赶忙把眼皮一耷拉,等人走了在抬起来。
他穿的上半身穿的像子一样,腿脚却是细长,手跟脖子都露在外头,还光着个脑袋,加上又是个浓眉红唇的形象,惹不少路人都斜眼瞅他,甚至还有个卖冻梨的老大娘闲着没事问他冷不冷。
顾铭自来脸皮很厚,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这时候却是被瞧的有点惊悸,顺着墙根就躲进胡同里。
胡同里有一家狐狸养殖专业户,养了十来笼的银狐,这会儿正好在院里剥皮,那东西本来味道就大,此时更是腥臊扑鼻,加上宰狐狸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顾铭的眼睛。
他站在铁门儿外,眼看着那一院子的鲜血淋漓,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顾铭在这地方找了这么久的乐子,终于找到一个他真正感兴趣的事。
那狐狸通体银白,给个莽汉子踩在脚底下,抡起木棍砸的鼻口出血,紧接着就挂在木头桩子上,从pì_yǎn开豁,割骨去皮,手法巧妙的将一整张皮从那下往上血淋淋的扒下来。
顾铭能觉出来自己头发竖了一下,却并非害怕,反而胸腹里热血翻涌,蠢蠢欲动,很想上去试试,可又明知不可能,只好趴在门栏上干过眼瘾。
杀狐狸那家很快发现院外看戏的半大孩子,本来吓唬两声想把人撵走,结果仔细一看,发现是个丫头摸样的人,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春风满面,不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顽劣小子,让人烦不起来,就随他看了。
倒是院子里的大狼狗不乐意,发疯的对着顾铭咆哮,一副要挣脱锁链的架势,可顾铭依旧不管不顾,趴在门栏上看的目不转睛,直到肚子咕噜一声,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回家做饭。
***
郑哲到了是没睡成懒觉。
顾铭走没多久,艾金一行人就翻墙过来,连带着一尊关公,一桶老白干和四只粗瓷大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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