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间屋子,闻牧忽听里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娇笑声,便知是柳穗儿在这儿。他知道柳穗儿平日里性子活泼好动,喜在殿里串东串西,消息最是灵通,便准备进去问她知不知道常秀在哪儿。
手刚抬起准备敲门,却听里面的柳穗儿说道:“这么说,那人真是二殿下跟前的了?”
闻言,闻牧顿时停住了手下的动作,只在门口立住了。
只听里面传来另一人的声音,说道:“我的小姑奶奶,小点声,你倒是小点声。”
然后,那声音又低了几分,道:“那天你见着的小弦子,原是同我一个门子里出来的,我也没想到他会来找我,可他给的东西,我怎么敢要?二皇子的生母王嫔,虽说身份不如咱们娘娘,但二皇子向来与四皇子交好,如今说来也算是中宫那边儿的人。我和小弦子现在是各为其主,真收了他东西,若是被主子知道,便是没什么事儿,到时怕也说不清了,他那东西我哪敢要?小祖宗,您能不能别再提这事儿了,你想等着看我被拨皮抽筋吗?”
闻牧听出,说话的人是常秀的师兄安德。
柳穗儿咯咯笑了一阵,才说道:“偏你说得那么吓人,像是真的一般,你又亲眼见过人被拨皮抽筋了不成?”
那安德干笑着道:“只是听师傅见天里用这个吓唬我们,听常了便也就当真了。甭管有没有见过,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姑奶奶,这事你往后可别再提了,不然,我这可是跳江也洗不清了。”
柳穗儿又道:“听你胡说,常秀和你也是一个门子里出来的,怎么就没见这个小弦子来找过他?”
安德有些不以为然地答道:“他如今是五皇子的贴身大太监,一般人自然不入他眼,况且,你又不是时刻跟他在一块儿,怎就知道小弦子没来找过他?”
柳穗儿听了,这次却没反驳,只突然叹了口气,道:“怎也不见有人给我送东西呢?好歹我来的也比你早吧,便是那么多银子摆我眼前让我瞅瞅,也是好的啊!你说,你只是个不起眼儿的太监,都有人忙着给你送东送西的,这要是给我,又该送多少啊!”
安德却是一声嗤笑,道:“给你你也不敢要,少做梦了,亏你还是个官家里出来的小姐,竟整日想着这些个。”
柳穗儿却像没听见,仍是用神游的口气叹道:“不起眼的都给那沉沉一荷包,起眼儿的、得宠的,即便没有其他殿里人来找,想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巴结了。这么想想,我都觉得飘起来了。”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过来一会儿,才听到安德的声音道:“也不定是见人就给的,就算是起眼儿的、得宠的,给了也不定都敢收啊!也就你成天里会做这些白日梦了,你当是人家撒银子呢?”
“所以说,是有的收有的不收了?”柳穗儿话一说完,不待安德答话,语气却又是一转,颇为委屈地道:“人家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嘛,说说都不行吗?亏你刚才还说我是官家里出来的小姐,也没见你多尊重我这个小姐嗳!”
安德似乎也十分了解这位姑娘嘴上的厉害,只凑趣笑道:“你要看银子,这过年的赏赐、年俸还不够你看吗?偏又来没事找事儿瞎咧咧。”
“可是那也不多啊!对了,好像是不是每个人的年俸和赏赐都不一样?我今年才进来的,刚领了年赏,怎么看着好像比杏儿多了些?”
“本就是按品级来的,况且还有各主子打的赏,自然不一样。我听说娘娘那边儿给你的东西便是我们没有的,你也好意思问我,别不是来寒碜我吧?”
“哪有?人家真的不太知道嘛!又不好问人的,偏巧和你熟点儿,不就顺便问问你了,况且,我的东西原也不是最多的。那天见着常秀袖里拉下个玉玲珑,原想抢过来玩几天,他却说是主子赏的,不敢随便给人,”柳穗儿突然又叹了口气,道:“要是也有人赏我那好东西该有多好啊,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也没见过那么精致的呢,好眼馋、好羡慕啊!”
又过了半天,才听见里面安德的声音道:“原也是这样,常跟在主子们身边的,赏赐自然也就多些。人分三六九等,赏的东西自然也有三六九等之分。不过,即便是跟着主子,也不见得全是好的,多少都要担着点儿风险。没来昭阳殿之前,我就听说,大皇子那儿的跟班已经不知道换了几个了,我们主子脾气还算好的,可不也动过怒?见天里想着赏,可赏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按我师傅的话说就是,在这宫里头,先保住自己安稳才是个正经儿!”
“又是你师傅说,你倒把你师傅的话当金玉良言了,难道你还想当了第二个贵公公不成?”
那安德却是一笑,道:“想自然是想的,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咱们在宫里头当差,图的不就是能混到个被人抬举、被人伺候的位置?那可是一般的朝臣看到也得恭恭敬敬的人。可你看那些个大公公们,哪个不是摸爬滚打几十年,不知经历了多少事儿的,我们这些小太监,距离还远着呢!”
柳穗儿又是欢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志向,未来的安大公公,奴婢先在这儿给你行礼了。”
说着,她又是一阵大笑,笑了半会儿,才止住道:“对了,先前你说你和常秀是一个门子里出来的,怎么他比你小,反倒比你先出的门?难不成是你太笨了,师傅不让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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