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这个时辰,父皇竟还在睡呢!我去叫醒父皇!”元馨嘟起红唇,不满的说道.
“馨儿休得胡闹!”兰妃斥道,一双杏眼里却不见严厉.只是说道:“你亦是二十的人了,身为公主,怎能和顽童一个样,成何体统!”
说罢转向元直,温声问道:“直翁,今日陛下都做了些什么”
“回娘娘,陛下中午用了膳,临了会字,又传召了十四殿下.”
“哦”兰妃不问元澈,只是道:“陛下临的哪一篇”
“石碏谏宠州吁.”
兰妃心中明了,不再深问,招手命后面的侍女上前:“陛下近日似是困乏非常,本宫今日便亲自煲了虫草乳鸽汤,最是滋补养身,有劳直翁交予陛下.”
元直命身后的小宦官接过汤盅,看了一眼暖光笼罩中的兰妃,缓缓回道:“娘娘的心意,陛下必是明了的.”
栖梧宫,凌霄殿.
兰妃不喜艳丽,寝宫便是一室素雅.正是用膳的时间,只有两个宫娥侍立在旁.
“母妃.”元馨如坐针毡,见兰妃一派气定神闲,忍不住搁下雕花象牙筷.
“何事”
“您怎么不问父皇对澈儿说了些什么”
“那是朝政,妇人不可关切.”兰妃夹了些菜在元馨碗中,一副安详的神色
“您就不关心澈儿么”元馨没由来替元澈感到委屈,“就随着钟璃玥欺负他!”她一向没什么规矩,在兰妃宫中,更是直呼钟贵妃名姓.
“澈儿都不曾说过什么,你又有何不平.”
“可……”元馨一双同母亲极像的杏眼儿含怨,便是铁石心肠也禁不住.
“好了,乖乖用膳便是.”
“哎……”元馨这才不再问.
兰妃看着身旁的女儿,眼中不知是欣慰还是忧虑.
她只元馨元憬一双儿女,自是殚精竭虑得护他们周全.因而元馨自小生在宫里,却同元澈和其他皇子两样性格,一派天真烂漫.
若是你能就这样安安稳稳,嫁人生子,永不必同宫中的阴暗相关,憬儿,澈儿也能平安康乐,为母又有何求
她心中稍稍释然,又叮嘱道:“近日不许出宫,你可明白”
元馨闷闷不乐地看了一眼兰妃,心知自己的小算盘已被母亲看穿,只得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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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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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西南三百里,武宁,望江亭.
赤水水势浩大,滔滔江水,一泻千里,浩浩汤汤,东流而去,驻足江边,只觉耳边如雷声轰鸣.唯有一人,负手而立,悠然仿佛闲庭漫步.
一阵马蹄由远及近,骑马之人翻下马来,跪在那人身侧,行礼后道:“草民韩轼拜见殿下,殿下千岁.”
那人转过身来,声音温和而不失威严:“子隐平身.交给你的事可办妥了”
“回殿下,均已查实.”
“好.”那人低低一笑,目光投向浑黄的浊流“既已查实,便可安心看戏了.”
帝都的秋雨已下过了三阵,待到第四阵,落下的便是雪了.
细细碎碎的雪,仿佛轻轻飘飘的白色的枯叶,从半空中缓缓地旋转降落.落在黑色的厚重的瓦檐上,铺在冰冷的白玉石板上,缱绻舒缓.
元澈寅时便醒了,见天色昏暗,又闭目躺了片刻.他一向是浅眠的,听得窗外的细碎的声响渐大,终于坐起身来,未曾洗漱,寻了件稍厚的袍衫披了,便推门向外.
----院中已是银装素裹.
入眼是纯净的白,白的龙樟,白的屋檐,汉白玉的石阶,较平日里更多了一分寒气.
寒气从松垮的袖口,从敞开的衣襟,从四肢百骸慢慢沁入,那一口冰冷的气息进到胸中,直逼得人战栗.
今年的冬竟到的这般早,元澈诧异地想道,呵出一口白汽.并不转身回到屋内,也不拢一拢敞开的衣襟,任这寒意浸透指尖.
书隽提着洗漱的热水,正准备叫起元澈,却见元澈早已起了,定定地站着.
少年懒懒披着绯色衣袍,青丝未束,如瀑般披散,露出清美阴柔的脸庞,一双丹凤眼儿望着庭中的景色出神.
书隽没由来觉得那张脸上的神情应当是寂寥的,正如那个立在雪中的身影,单薄苍白,仿佛就要这么消失在这世上.
“殿下.”他心中蓦然一痛,忍不住喊了一声.元澈回过神来,见书隽吃力地提着热水,小脸在寒风中冻的发紫,一双眼儿看着他,倒是有些可怜.连忙下了台阶,接过他手中的重物,责怪道:“怎么不多穿些”
“殿下还说我呢.”书隽反驳道,“殿下可穿得更单薄呢.”
元澈眼中含笑:“书隽说的是,我们还是快进屋吧.”
元澈洗漱完毕,在房中用膳.书隽侍立一旁,想起元澈形单影只的样子,问道:“李将军回帝都这许久,打上回和殿下见过面,可曾来看过殿下”
元澈知道书隽指的是李镇渊,心下诧异,觉得书隽问的没由来,一双丹凤眼看着他,问道:“若是阮少卿便罢了,将军为何要拜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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