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09
腕表时针不知不觉已经指向五点半了,萧香急忙跳下床去翻衣柜,找出薄衫布裤就要换,突然想到屋里还有别人,立即把鞋袜一同带着闪进浴室,从头到脚把自己弄整洁了,出来见沈破浪正在听电话,便站在门边等。
沈破浪几乎没开口,只“嗯嗯”应了几声便挂断了,转头道:“是田末末打来的,叫你去前院找她。走吧。”
“她起来了?”萧香欢喜不已,“我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她了,听说她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说不定膨胀得像气球一样了。”
“你是在说猪吧。”沈破浪笑,边提醒他:“楼梯有点陡,注意看。”
“我又不是没走过。”萧香垂眼望梯面,两步并一步走,每落一步便带起一个沉闷的声响,在宽敞的空间里显得空幽幽的。他有些疑惑道:“按理说前院应该是主屋,客人来了应该安排在后院或其他院房,现在倒反过来了,客人全在主屋,附院倒清净得很。”
“这后院以前是花老太爷居住的地方,你看看屋内这些摆设和字画就知道了。”沈破浪环手指向屋内按风水奇位陈置的貌似黄花梨的各式精雕细刻的家具,和正厅靠墙的雕花博古架上那些一看就知道价值不凡的瓷器及铜器,走近,曲指往其中一个色泽丰润的双耳肥肚景泰蓝瓷瓶上轻弹,“叮”一声,声音清脆悦耳,“贵重物品肯定已经收起来了,而这些东西虽然谈不上价值,但也算是珍品。”
“唔。”萧香漫应。若是把器物全收一空,那就是间接污辱了客人。花家财势雄厚,此次婚宴所邀宾縯-u,n薏皇巧意上往来或至交的好友,若连这点信任和肚量都没有,日后难免不会落人口实让人心存芥蒂?/p>
两人到前院时,诺大的空地上已经摆了十几张白色大圆桌,桌上各色美味佳肴,客人们围桌而坐,倾耳交谈,场面倒也不觉得喧闹,毕竟这些人都算是有点身份背景的人,大庭广众之下绝不会丢弃表面的矜持。
萧香自学校的毕业典礼后就再没有同时跟这么多陌生人聚在一起,一时间有些紧张,手掌蜷着,无名指紧压着掌心,下意识的往身边人靠近——至少这人是他熟悉的。
沈破浪微侧头瞥了他一眼,索性拉起他的手腕往中央那桌走去,拉开椅子让他坐下,自己随即也坐在他旁边。
萧香逐个扫过同桌的这些人:李欧、单令夕、花四、汤蔚蓝、李清凉……这些都是跟他一同呆了四年的同学,但也仅仅是君子之交淡若水。他从来都不是热情又善于交际的人,没有伶俐的口齿,没有特别灵活的反应能力,没有足够的幽默,没有对时政或新闻话题的敏感,没有对各种流行的体育运动的喜爱,也没有让人亲近的特殊魅力,甚至因为他从小到大都维持着的这副洁净精致的表象,令他不仅与一般同学有距离,同时也融不进作风狂放浪荡的公子爷圈子,他几乎都是一个人,从没有过长久的可以谈心的朋友,更没有过像单令夕和沈破浪之间的纯粹的“死党”友情,他一直都很羡慕他们。
“果汁要哪种?”沈破浪侧头问。
“嗯?”萧香双手拉放桌上,认真的看装在透明小桶内的整齐排列着的颜色各异的果汁,模样像是在考场上做试题般,引得全桌人侧目而视,兴味盎然的看他如何选择。比较了一番,他指着紫色那只桶说:“就这个吧。”
满桌子人面面相觑,蓦然爆出大笑,笑声又引得其他桌的人引颈相望。
“……”萧香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暗恼。
花四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手臂伸得老长,抬起又放下,不知道是要干什么,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萧香,我总觉得不管隔多少年,你一直是这个样子。”
什么意思?讽刺我长不大么?这些人一向爱调侃别人。他没接口,转问:“末末在哪儿呢?”
“刚下来没一会儿就说不舒服,又上楼了,还叫我转告你晚点她找你。”
“怎么会不舒服?”
“七个月的胎儿不太安稳,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你不用担心,听说怀孕就这样,挺正常的。”
“嗯。”跟一个男人讨论怀孕感觉很诡异,萧香不再说话,接过沈破浪推过来的果汁,啜一小口,确实很甜,口感也很纯正,比市场上那些所谓的“百分百果汁”要好喝得多,娃娃明天来了恐怕会闹着带几桶回去……
“喝个果汁你也能笑成这样?”李欧揶揄。
“花家的果汁与众不同。”他笑道,转向吊儿郎当的花四:“你的四夫人呢?怎么不带出来亮相?”
“笨蛋。你见过哪对新人结婚前夕还搅一块儿的?”花四不正经的笑了笑,“明天就见着了,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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