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更好的利好吗?
徐陶理解程忠国,他真是急了。
员工们向法院提交撤消托管的申请,没了托管他只是个小股东,完全没法控制长原。他把显名股东赵刚送进大牢,做完这桩还不保险,再引进大股东,有部委背书不存在竞争的风险,还能拿到大笔现金以回购员工股。
本来多好,多妙,就算撤消托管又怎么样?在长原,程忠国仍说一不二。
可他想不到,还有一个她,坐等时势变化。
徐陶觉得很有趣,倒不是幸灾乐祸,资本游戏就是好玩。她还注意到,除她之外市场还有人在扫货,长原的股价节节升高,可没谁向程忠国发出警报。他注重的是生产、销售、以及一切人与人之间可见的管理实务,却很少关注到资本市场的变动。无他,长原是非常典型的资本运作的产物,所有的功夫都是券商和律师、事务所完成的,长原自家人马只需根据要求去办理相应手续,却不明白一系列手续背后代表的东西。其实严格说起来,长原化工在这些手续后已不再是原先的长原,它的注册地是英属维尔京岛,摇身一变成了外企。
她在房里边踱步边思索。即使拿下第一大股东,程忠国也不会坐视股权旁落,到时他又会出什么招?
她曾经用一串事实向沈昊证明程忠国已经对长原无用、在相当程度上甚至妨碍其发展,可换成是她又能好到哪?她只是一个习惯资本运作的小生意人,并不悲天悯人,对弱者毫无同情心。等长原到她手上,也许会更糟?
如果不转手卖掉股份,她会砍掉亏损的部分分厂,像修枝一样只留下盈利的主干;不能胜任现任岗位的员工会被清除出去,不管他们是谁的谁。在徐陶的认知中,企业第一是盈利,其次再谈到社会责任,交纳丰厚的利税才是企业最基本的社会责任,福利是对社会的,不该是具体的哪个人。
或者,用一个最合适的人来管理?
徐陶脑海浮现一张俊秀的脸。
不,不可能是他。
她微微的有一点悲哀,托他家老程的福,她比他更早领会世间炎凉,也比他更早明白,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想丢下就能丢下。她确切地知道,一旦他知道她目前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投向他父亲,帮老程一起对付她。谁让她已经经历过呢。
程清和小小地打了个喷嚏。他跟旁边的人说了声对不起,那是河中化中派过来的人,商量收购员工股的合作事宜。至于晚上开会,在程忠国看来有必要的话二十四小时随时都可以开会。
会议中途休息,程清和走出去倒水,回来听到他们在高谈阔论最近颇为热闹的收购事件。比起收购,他们更关心的是处身事件中心的人物背后的故事,发妻,年轻而张扬的小妻子,野蛮人。
程清和心不在焉地坐下,也许来日肚腩和他们类似时他也会关心同样的话题,但眼下他有些厌恶他们的语气和神态。
“你们公司以前有个乐工,退休了没?”他旁边的人问,“我们是大学时的同学,一晃多年未见,三十年同学聚会就缺他一个没来。”
乐工?
程清和努力想了会,不记得公司有这个人,按年纪和学历应该是元老级的工程师,不可能还在基层。
问的人看他表情,补充道,“他是本地人,原先在国营厂,后来被你们公司并购了。”
这个姓略为特殊,如果有这么个人应该不会一无所知,程清和仍是茫然,看向和别人谈笑正欢的杨卫华。后者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和别人一起发出欢畅的笑声。
程清和说,“明天等我问问人事部。”问的那人见他神色猜出大概,“不用了,也就随便一说,程总每天事务繁忙,不用把这个放在心上。说实话,虽然是同学,从前关系也不紧密,不然也不会失去联络。就算找到,可能也找不到聊天的内容,不见也没所谓。”
程清和礼貌地笑,深以为然,性情相投的朋友怎么会多年无音讯,从前都没说到一起的人以后也不太可能说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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