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殊澈抬头看向楼外,锦桐在一旁认真为他布菜,不发一语。她在人前还是很沉着冷静的,不似在他面前那般张牙舞爪,燕殊澈微微一笑。
举目远望,扬州城大半景色收于眼底。忽然一袭雪白的人影闯进了他的视野,那人牵着一批雪白高大的骏马,从城门处缓缓走了进城。远远地,看不清面貌如何,然他身姿挺拔如修竹,明明是毫无装饰的白衣,也被他穿出谪仙之感,在众多行人中显得卓尔不群,一眼见之。虽不见其颜,也足称得上丰神俊秀。那人缓缓前行,渐渐不见了踪影,消失在人流中。
燕殊澈收回目光,心中赞叹,美人美酒,真正是绝配。
几杯烟花醉入口,燕殊澈没有丝毫醉意,颈脖处却渐渐泛起一丝红晕。锦桐要伸手阻拦,燕殊澈摆摆手,眼神清明。
从周围人的言语中,不难听出,已经有不少江湖上的名人要参与捉拿cǎi_huā大盗一案,今日在酒楼遇见的三个,准确说是两个,那个奔着花魁去的孔炎不算,只是一众人中的一小部分。那位傅老大和扬州三怪都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只剩孔炎还坐在窗边喝酒。
孔炎喝了几杯酒,就有点上了兴头,站起来大声道:“来来来,在座的诸位,咱们今天不如猜猜这些大爷们谁能最后抓到这cǎi_huā贼!在下坐庄,想押的都可以来!”
“好!还是孔爷豪爽!我押一个!”
“我也来!”
“我看还是傅老大胜算大,他人多!”
众人纷纷去押了赌注,一人道:“呵呵,孔爷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不亲自动手?您若肯出手我们绝不会押别人。”
孔炎笑道:“在下不甚喜欢这些舞刀弄枪的事情,有美人相伴足矣!哈哈,明日来无颜轩,本人请所有人喝酒,好好看看新来的美人!”
众人轰然应好。
酒楼里一片谈笑风生,孔炎却注意到了一直在窗边自顾喝酒吃菜的燕殊澈。他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看上去年少且眼生,孔炎拿起酒壶走到燕殊澈面前,亲昵地道:“我观这位小兄弟也是一表人才,却从未见过,想来也是听说扬州的花魁失踪案过来的?”
孔炎此人,一见面就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说不出为什么。见他过来故作亲近,燕殊澈却懒于和他虚伪客套。
白衣胜雪的少年举杯一饮而尽,懒懒地道:“与非人共饮,不若饮鸩。”言罢对着孔炎举举空了的酒杯,“告辞。”
“看来是孔某人来得不是时候,少侠既然吃好喝足,实是不该上前叨扰。”孔炎恐怕也没料到他年纪轻轻就如此不给面子,好在他混迹江湖多年,城府忍耐非同一般,还能绷着一张带笑的面皮,朝燕殊澈做出一个拱手相请的姿势。
燕殊澈起身拂拂衣衫下摆,拿着折扇的手背到身后,施施然转身走出了酒楼。
走出大堂,日光正盛,照得人睁不开眼。燕殊澈举袖遮额,待到眼睛渐渐适应室外强烈的光线,发现眼前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逆着阳光,浑身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左手牵着一匹雪白无一丝杂色的高头骏马,气度绝尘,恍然如仙,他心头一跳,不正是方才看见的美人?
燕殊澈忍不住向前一步,想看清彼人长相。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淡漠的面容。
鬓如刀裁,长眉入鬓,一双狭长的浅色双眸里仿佛盛着清澈的湖光水色,鼻梁挺秀,薄唇淡淡,整张脸无一处不令人惊艳,偏生又雅致之极,气度出尘,让他的精致不至于太具攻击性,透露着一种缱绻的舒缓从容,总之你若见了他,便再难以忘怀。
那人牵着马儿从容地越过燕殊澈身侧。
燕殊澈回过神来,在那人身后冲他笑嘻嘻地喊:“喂喂!”
那人停驻脚步,缓缓侧过头来看他,“何事?”果真是人如流云,声也淡淡。一把嗓音胜过上好的琴弦,轻轻拨动,语声泠泠,若有清泉潺潺从心底流过。
燕殊澈神采飞扬,笑容明媚,对着他遥遥笑道:“若你是去打听无颜轩的事,最好是别上去了!”
那人平静无波的面容似被人丢入了一颗小石子,微起波澜,扬起一个略略诧异的神情。
还未等他开口,燕殊澈已经笑着扬扬手,悠悠地转身走了。
“公子怎么就知道那人也是奔着无颜轩的案子去的?”锦桐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好奇道。
“他这样的人,可真是不适合那种嘈杂的地方啊。”燕殊澈喟然一叹,锦桐听得云里雾里,似是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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