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芷云白皙修长的手里把玩着那朵被拾起的梅花,笑得温雅。
“馆主料得不错,她是回来了。”
中年文士道:“以潘掌柜的能耐,想必已经知道她的下落。”
潘芷云回复,“你对我倒是很自信,实不相瞒,的确如此,这不,我已经把她带来了。”
中年文士眼神骤然一变看向汉生,掩饰不住惊奇之色,最后又很快恢复原有的云淡风轻神色。
“是她,也不是。”
汉生看见中年文士打量自己的目光透着惊讶,透着喜悦,又带了一丝复杂。
“不论现在是不是,曾经她是,以后她也终究会是。左右这买卖你也不亏,是不?”潘芷云道。
中年文士点点头,地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却摇摇头。
真是一对奇怪的父女。
中年文士缓缓走向前,走到汉生身旁伸出手来,想要触碰汉生的额角。
女子多多少少会在意自己的外表,汉生额角处的十字伤疤虽然很浅,也向来都被她在发中藏得好好的,中年文士此举近乎轻佻。
汉生想也不想,一巴掌拍过去,将中年文士的手打掉。
忽然之间,她感觉到园中的梅花香气四盛,丝丝缕缕顺着鼻腔沁入她体内,向来冷冽清幽的香气骤然浓烈起来,仿若被浓缩千万倍,让她有些目眩神迷的同时却又有些心悸,脑中清明暂失。
“阿稚。你不记得我了吗?”中年男子看着汉生迷离的眼神,神色声音俱温柔,似叹息一般。
汉生的头脑有些涨,眼前的梅园景致变得恍恍惚惚,她隐约看见两个人影,一个身材颀长穿着青色长衫,一个身材娇小穿着红裙,似乎在梅园中交映的梅树下耳语着什么。而汉生眼前恍若罩了一层淡蓝色的迷雾,只能看见梅树下二人的轮廓,却看不清面庞。
骤雪初歇,整个天空碧蓝如洗,雪中傲立绽放的银红朱砂,透着格外的清新,整个世界干净至极。
一株银红朱砂下。
“阿稚,你当真决定要如此么?”青色长衫男子问红衣女子。
“这一馆梅花,算是我为这世间留下最后的礼物。”女子轻声道,语气却坚定。
现实里,汉生又看见中年文士站在自己面前,直直问着自己,“我是谁?”
虚影与现实交替在汉生脑海中与眼前晃荡,她的额头开始冒汗。
“阿稚,仔细想想,我是谁?”中年文士步步紧逼。
汉生额角的十字疤痕开始剧烈疼痛,不同于以往的似有似无,恍若有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忽近忽远地说着什么,似喃喃,似叹息,似控诉,似哭泣,重叠起来无边无际,嗡嗡的声音让她感到脑袋几乎要炸裂,她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道”
“你再好好想想。”中年文士的额头也开始微微渗出汗珠。
潘芷云在一旁见到汉生弯下身子双手环抱着脑袋摇头痛苦的模样有些不忍,不由皱眉:“你这法子,能管用吗?”
中年文士道:“要唤醒她的记忆,梅园是再适合不过的地方了。”
中年文士身旁的小女孩眼睛定定望着蹲在地的汉生,眼睛一眨不眨。
文士换了一种问法:“既然想不起我,那么你记不记得你自己是谁?”
我是谁?汉生的痛苦神色出现了一丝停顿。
随后她眼前又出现一个场景。
她身着红装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城楼,数万人兵临城下,火光烈烈浓烟滚滚,喊杀声不断。
她身前凌空出现白袍男子,男子用愤怒的眼神死死盯住她,发出愤怒的控诉声:“无道昏君!整整三十万人就这样竟由你肆意屠戮,暴行至此,苍生何辜!”
她冷笑道,“你问朕苍生何辜?那朕问你,这些人倚仗自身过于常人的体质力量,压榨欺凌普通百姓,用阵法残杀无辜生灵为自己求财续命,将锦衣玉食建立于穷苦百姓的鬼冢枯骨之,天下万民何辜!”
“朕,才是天下的主人!朕,才有资格决定黎民的生死!这些人,他们还不配!”
喊出最后这句话的是汉生,她的眼神已经完全失去了之前的清澈,脸色红得如同滴血一般,脸的青筋暴起,有些狰狞。
潘芷云的眼角露出欣慰喜色,中年文士却不敢放松分毫,死死盯着汉生继续问:
“你是谁?”
“朕是秦君,是这天下万民的主人!”
一抹妖冶又霸气十足的笑容挂在汉生嘴边,她眼中已经猩红一片,视线里仿佛周围环绕她的不是梅花而是千军万马!
在中年文士身后的小女孩死死抿着嘴,倔强地红了眼。
“汉生,醒醒!醒醒!”而此时汉生已经听不见识海中神屋或者说是河图着急失措的拼命呼喊声。
这梅花仿若有灵魂一般,顺着梅花香气一缕缕渗入汉生的体内。
中年文士平复了一下自己随着汉生刚才那声呼喊而有些紊乱的呼吸,继续问道:“阿稚是谁?”
汉生眼中的猩红有些消退,脸还残留着那不可一世的笑容,眼神有些迷离起来。
“阿稚是谁?”汉生不由自主重复了中年文士的问题。
静止的庭院开始起了一阵微风,吹得汉生发丝随风而起,亦吹得潘芷云一愣。
“你们要做什么?!”
潘芷云立刻警醒过来,六颗六角磷石瞬间出现在手中,一把拦在汉生前面,对着中年文士与小姑娘怒目而视。
中年文士亦是一愣,有些错愕地看着他眼神已经变色的女儿。
“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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