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在东山这个小城市,大多数人们都已经安详地睡去。索菲亚花都小区窗户里的灯一盏盏的熄灭了,杨虹的家也不例外。夫妻二人躺在床上,仅有窗帘一角能透进来一些外头的月光。
高明明在身边安详地睡去。隔着厚厚的被子,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依然十分明显,像个可爱的小山丘,里面正孕育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借着暗淡的月光,他爱怜地望了望她的腹部,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抚摸一下那个可爱的小山丘,抚摸一下小明,可手移到了肚子上空,他却又犹豫着收回了手。
他不能让高明明发现了他还没睡着,更不能让她发现了他等一下要做的事情。心在胸腔里跳得咚咚作响,似乎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他忐忑不安的心跳声。他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以生平最小的动作下了床,蹑手蹑脚来到了客厅。
她的小坤包就随手搁在桌上,自从回家还没动过。客厅连着阳台,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落进屋内,比卧室亮了许多。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借着这样的光线,他确定自己能够轻易地看清高明明的银行卡号。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贼”,理论上应该是个“熟手”了才对,可他的心情却比上次那回还要忐忑和复杂。两次“做贼”,他怀着截然不同的目的,截然不同的心态,这一回,更让他心里发悬。
结婚不足一年,却已经两度“做贼”,夫妻之间何以走到这种境地?他脑子里突然盘旋起了这个问题。他不敢深想下去,越是深想越令他胆战心惊,害怕结果。虽说相识已有多年,可真正意义上的交集也只不过是在他来了下江之后。虽说相识一个月闪电结婚的例子不是没有,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现在,他就连自家的这本经都念不懂了。她的小坤包就在眼皮底下,用最轻最小的动作拉开了包拉链,借着那一点月光在里面翻找,一堆润唇膏、护手霜、爽肤水、睫毛夹、眼线液、遮阳伞等护肤品、化妆品、生活用品映入眼帘。
只有几百块的零钱,乍看没有发现什么卡或折子之类的东西。借着月光,他瞟到了小包深处的两个内夹层,决定再去翻一翻这两个夹层。他轻挪小包,将它离眼前更近一些,无意中动作幅度大了些,里边的润肤水和唇膏之类的玩意儿碰撞到了一块,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紧张得冷汗直冒,屏息凝神,竖起耳朵,瞄了一眼卧室,许久连气也不敢喘。他蹲在地上,以同样一个姿势,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听见卧室里她均匀的呼吸声频率并未做任何改变,才悄悄松了一口气,把动作放得更轻了些,生怕再弄出一点响声会惊醒了梦里的她。
他还不能惊醒她,还不能让她知道他做了“贼”。他不能让她知道他起了疑心,就算他十分确定了她在转移资产,也还不想把这件事闹出来,至少现在还不行。还有一个多月,只有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她就要生了,他们爱情的结晶杨小明就要来到这世上,在现在这个最容易早产的关头,他还不想前功尽弃。他认为前几个月她都是在他的宠爱下怀着无比美好的心情让肚子一点点变大的,他不想在这个关头让她的心情急转直下,变得担忧、焦虑、悲哀、无助。小明已经这么大了,可以感受母体或者外界的刺激,他不愿让一丁点不好的情绪影响到小明,那样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得忍,至少得忍到她生了之后,才把这些话题委婉地挑明。老实说,他一点也不想离婚,他还是想牢牢抓住这段感情,找到她对这段婚姻失望的原因,然后尽最大的努力来维系好这个家庭。可是他从没有过经验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如今面对着这个小坤包,一时间茫然失了神。
思绪万千,脑子里乱纷纷,想到东想到西,想到很多面孔,比如阿华,比如爸。私奔前的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就像镜头回放一般在脑海里呈现,先是林小安“狠狠踢了”高明明,再是他抱着高明明去做检查,再是两人回家路上途径了烟笼湖公园,然后他们在那长椅前拥抱接吻,最后他接到了爸爸打来的一通电话。
“高明明这个女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王婉君最后的那句话还回响在耳边。就是因为那一番不利于高明明的言辞,令高明明迅速夺过了手机挂断电话,提议两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下江。
镜头在脑海里一边回放,他一边在那两个内夹层里头翻找,不费吹灰之力便摸到了硬硬的东西,掏出一看,果然是陌生的银行卡。
心咚咚地跳了起来。烟笼湖公园那一夜的场景又慢慢浮现在脑海。
“…你还记得王府餐厅李经理的那场风波吗?关于那件事情,可能有些你不知道的内幕,我觉得你非常有必要知道。有关高明明这个人,有关她的所作所为,有关她的那批伪劣化妆品,还有关她的人品…所有的事情我都去王府餐厅仔细打探过了,人证物证俱在,所以说,这些一定要你亲自回家才能看到、听到,电话里是说不清的…”
他还记得王婉君在电话里这么说,他还记得高明明用口型与手势一步步暗示他操作免提,教他该如何应答。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牵在高明明手里的狗,叫他去哪就去哪,叫他咬谁就咬谁,还乐此不疲,被使唤得开开心心。
借着月光,那一排卡号朦朦胧胧地展现在眼前,却又无比清晰。因为那正是转账给阿华的卡号,就在前几个月,她曾经给那个“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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