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天眉毛一拧,问道:“和尚?哪来的和尚?”
我就把昨晚他去解手以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当然,其中不包括坟头包的事情。
后来我才知道,那几个衙役就是阴司,而柳条这东西,是鬼物的克星。柳条打鬼之说,乃承自南海普坨山。观音大士所携带的,就是那白玉玉净瓶和清净杨柳枝。
据说,天下杨柳皆是出自这清净杨柳枝,因此这杨柳有驱邪避鬼之能。
用柳条打鬼,每打一下,鬼就矮三寸,所以俗话有说:“柳条打鬼,越打越小”。
刘飞天想了半晌,又说道:“娃子,我记得你说过,今天根群叔家要起大火?”
我点点头说道:“嗯,好大好大的火,一个都没有跑出来。对啦,干爹,二妮怎么样了?”
刘飞天叹了口气,说道:“丢了!现在顾不上她了,这荒山野岭的没有地方去找,而且现在又是鬼节,鬼门大开,山间的孤魂野鬼太多,万一让乡亲们进了山去寻找,很容易出事的。”
刘飞天的表情很复杂,年幼的我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许多年以后,当我站在浪沧江,我才知道那种表情,叫作无奈!
醒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吃中午饭,因为我早饭没吃,所以午饭吃的格外香。我妈煮的番茄鸡蛋面,还特意给我打了个荷包蛋。
饭桌上,我爸首先打开了话匣子:“大哥,根群一家咋办?就在那破庙待着?”
刘飞天吸了一口面条,回道:“先把这几天熬过去再说吧,他不肯说实话我怎么帮他?那是城隍庙,再凶的鬼也不敢去的。”
听到这里,我隐隐明白了,我爸说的破庙,应该就是那次刘飞天烤火的破庙。那庙就在村口,四处跑风,不过,现在是夏天,住起来倒是凉快,到了冬天,可就有的受了。
不过,我倒是不担心,毕竟,根群叔家不可能住到冬天,刘飞天肯定会想出办法的。我听刘飞天说根群叔不肯说实话,便仰着小脸问道:“干爹,啥实话啊?”
我爸瞪了我一眼,说道:“皮痒了?是不是?俺说了多少道了,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我怯怯的望了一眼我爸,埋头继续吃饭。我妈抱着我妹妹,忙着给她喂面条,突然,我妹妹呜呜大哭起来。
刘飞天赶忙放下碗筷,扭头望向堂屋门口,我顺着目光望了过去,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妈哄着我妹妹,对我们说道:“没事没事,刚刚一根面条掉下来,烫着静静了。”
刘飞天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因为这件事,现在大家都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我爷吃饭快,吃完了就蹲在堂屋门口抽烟,抽着抽着,他忽然扭头说道:“要不,恁娘俩去他姥姥家住几天?”
我爷指的是我妈和我妹妹,经常跟刘飞天唠嗑,他多多少少也知道点皮毛。这女人和小孩子最容易沾上不干不净的东西,也怪不得我爷谨慎,毕竟我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呢。
我奶奶也跟着附和,最后我妈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妹妹去了我姥姥家。我姥姥家离着不远,也就十几里地,当天下午,我爸就把我妈送过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刘飞天让我爸当晚不要回来,等第二天早上,再回来,怕我爸赶夜路出事。
我妈和我妹妹一走,家里空落落的。刘飞天忙着在院子里面画符,生子奶奶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了。
见到我奶奶就一通大哭,原来是生子的病又严重了。全身上下漆黑一片,而且长出了一块块铜钱斑,这些铜钱斑奇痒难忍,生子一抓,里面就往外面流脓水。医院里没有头绪,让家人转院治疗。
而生子奶奶过来,是为了找我奶奶借钱的。我奶奶欲言又止,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了刘飞天。
我想,我奶奶不是在想借不借钱,而是在想要不要请刘飞天去看看。
我奶奶和生子奶奶的娘家是一个村的,两个人年纪又相仿,所以关系还不错。我奶奶是不想他们多花冤枉钱。
那个年代的钱太难挣了,老人常说,一个汗珠子摔八瓣,能挣上一分钱。
其实,一点都不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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