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您该叫母亲。”玉霜叹了口气,满脸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推了推眼前这个一脸迷糊的李三爷,可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意识有些混乱,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母亲。”李琼风低语。
“恩。”那夫人微微恩了一声后便将视线投到了大夫身上,这才放软了声音“怎么样?”
大夫站起身行了个礼,低垂着头,眉心皱紧,摇了摇头“三爷腿上的伤,是被蛇咬的,还是条……”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些什么“极有毒性的蛇。”
李琼风脸色一变,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自个腿上的伤口附近变成了黑色,愈发的坐立不安。
可再一抬头,那李夫人脸上却再无旁色,只是吩咐下人将院子里的蛇都抓出来杀干净,又找了几个小丫头过来给李琼风吸出毒血,就回去了。
玉霜跟在大夫后边专心记好了药材,又从匣子里取出一块银子递了过去,大夫弯了弯腰就退下了。
“您在这儿靠着,一会儿每半个时辰就会有丫头过来为您吸出毒血,甭急,府中什么名贵的药材都有,准没事儿的。”
玉霜一边说着,一边为李琼风铺好了床,又在他后背处塞了软枕,随后转头摆摆手,一个身穿粗布的女孩走了进来,跪在李琼风的床边儿,小脸上还有着许多紧张和恐惧,李琼风皱皱眉,再看看自己腿上的伤口,默默地把卷起的裤腿放了下去。
“不必了,你们去休息吧。”
“三爷……”玉霜愣了愣,低头警惕的看了眼跪在脚下的丫头,走了过去“您得把毒血吸出来。”
李琼风犹豫一番,看着玉霜不容置疑的目光,最终妥协将腿伸了过去,那小丫头将柔软的薄唇覆盖到他的小腿上,一阵剧痛过后,毒血总算清理干净。
他躺在床上,出了一身的冷汗,目光幽幽的看着窗顶,玉霜靠在旁边,半支着胳膊,昏昏欲睡的模样。
昏暗的烛光,玉霜平稳的喘息声,刚才虚脱似的剧痛让李琼风的意识也愈发混沌,伴随着困意来袭,他也缓缓的陷入黑暗。
只是这次梦中又遇到了那个和尚,李琼风两步跑到对方面前,伸手拉住和尚的胳膊,面露急色:
“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和尚微微一笑,从他手中伸出胳膊,大拇指按在了李琼风的眉心“你会想起来的,在这之前,要努力活着,堤防李夫人。”
突然,腿上一阵剧痛,将李琼风从梦中瞬间拉了回来,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冷风吹得他浑身一个冷战,之前的那个丫头正跪在窗旁为他吸出毒血,这次他却没有因为剧痛而面目狰狞,反倒是想起和尚说的那句话,堤防李夫人,努力活下去。
难道……李夫人会害他的命?
第二天一早,大夫又来为李琼风诊治,出乎意料的,腿上的伤情没有缓解,但也没有蔓延的趋势,不管怎么样,还算得道的缓解。
而每天不同的高级药材也接连送进了李琼风的碧华台他除了吃药,就是靠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啃着桃子。
毕竟……在所有人和事当中,只有老槐树和桃子是让他感觉到熟悉的,其他的东西都陌生的恐怖。
小红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手里捧着绣架,银针穿针引线的刺入手中的缎子,指尖一痛,她打了个激灵抽回手,看着掉在脚下的绣架和指尖的血迹,皱了皱眉。
视线幽幽的飘到外头的李琼风身上,心中突然涌上一丝熟悉,她低头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可仍旧止不住觉得陌生。
有人告诉她,她叫玉霜,是李府的一等丫头,平日里伺候着李琼风,更有人说,她早已被老夫人默认成了李琼风的姨太太。
可玉霜不知怎地,没完总会被噩梦惊醒,她会看到许多狰狞恐怖的鬼脸,它们张牙舞爪的像自己扑来,口中还嚷嚷着报仇两个字。
她难道杀过人?还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才会招一身的鬼魂,来纠缠自己?
李琼风感觉到了玉霜的视线,转过头时与他双目正对一起,两人纷纷一愣,随即扭开脸转移了视线,没有意料之中的心跳过速,反倒是觉得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像彼此了解的朋友,却因为某些原因而变得陌生。
他突然坐起身,倏然将头扭向玉霜的方向,可刚才的地方如今却空空如也,绣架扔在地上,玉霜却不知道去哪了。
李琼风心中一阵激动,刚才的想法让他浑身上下血液极速循环,漆黑而迷茫的路上突然被投射进了一缕阳光,而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被阳光照耀的地方,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自己忘记所有事情的原因。
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琴声,李琼风站起身,有些莫名的听了许久,看见身边的丫环们自个忙着自个手里的活,缓慢的站起身,试探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走出碧华台,没几步就绕到了一间荒废已久的院子。
琴声从里面幽幽传来,李琼风拨开杂草弯腰走了进去,院子中有一口枯井,一架已经破落的秋千,转过头,褪色的红木大柱子旁正坐着一位身穿水蓝色襦裙,里头是月白色刺花抹胸的女子,她长发披肩,髻上斜插着两枚碧玉簪子。
眉目如画,虽说脸上清冷的没有一丝笑容,可偏偏那如同黑曜石般的双目,和泛着殷红色的双唇,却有一股要吸人魂魄的魅力。
而兀自弹琴的孤傲模样更是将那本就秀丽的容貌,变得别具一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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