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做晚饭。”
尤净芙起身离开木凳，朝前走了几步，俯身拾起地上的菜篮，又转过脸来。
“你不是想吃糖醋茄子吗……”
———
晚饭过后，尤俏葵抱着一堆东西，敲响了栀子居的房门。
开门的是井澈。
“嗨，是我，来送入眠法宝啦！你们现在……方便我进屋吗？”
尤俏葵穿着一条小碎花的米色连衣裙，微笑着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盆驱蚊草，拿着蚊香、打火机，以及一盒药膏，模样俏皮可爱。
“俏葵，这些……”井澈轻愣了一下，随即笑迎，“方便，当然方便！快请进吧！”
侧身让她进屋的一瞬间，井澈快速一扫浑身的红疹子。
奇怪，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红疹子的？
明明，他已经很尽力遮掩了啊……
一进屋，俏葵看见郁秉孑安静地坐在床边，对着一盏明亮的床头灯饶有兴趣地看着一本书，犹如一尊精雕细刻的雕像，沉静俊逸。
她站在一边，竟看得有些发愣，脸微微发烫，心也扑通扑通猛跳个不停。
“别客气，坐吧。”井澈拿来一把木椅放在她身旁，转头对看书不语的郁秉孑大喊，“哥，俏葵好心来给我们送东西，你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
“嗨。”
郁秉孑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句，又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看书。
“哎，俏葵，我哥就是这么个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他人很好的。”井澈在解释的同时，没忘记给郁秉孑一个鄙视的白眼。
“没……没事的。看书挺好的，我也喜欢看书。对了，这些给你们。不好意思，昨晚忘记给你们了……害得你们长红疹子……”
“长红疹子，不是什么大事。别放在心上。”郁秉孑淡然地翻过一页书。
井澈接过她送来的东西，又朝郁秉孑投去了一个鄙视的白眼——他没长红疹子，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了。
尤俏葵一听他说“大事”，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就要离开。
“东西送到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和我姐说就行了。”
“等等，有件事，想问你……”
郁秉孑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她，眼神清冽，弄得尤俏葵又惊又喜。
“好。”她轻点头。
————
夜深了，兄弟俩沉默着，都没睡着。
郁秉孑平躺在床上，双手抱枕，双腿交叠，眼睛盯着天花板。
他在回想。
“这件事，还得从五年前——我们父亲去世的那个冬天说起。从我记事起，父亲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少对我们有问必答，尤其是关于我们印象模糊的母亲。他不爱笑，却一直默默关心我们，这样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然而，谁都没想到，他会在那个冬天病逝。而临终前，他和姐之间留下了一个约定。一个让姐五年来一直深陷同一个噩梦的约定……”
什么约定，能这么顽固……
“五年来，姐从未提过要放弃遵守约定。但我知道，不，我和姐都知道，坚守这个约定是多么艰辛。我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姐这么一个亲人，我心疼她，愿意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和她分享，可我也讨厌她，讨厌她在这个约定上的倔强与固执。但我更讨厌自己，讨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顺着她的心意看她受苦，却无能为力……”
看不出来，她还挺有骨气的……
“郁大哥，井澈，对你们说了这么多……关于这件事，只有我和我姐两个人知道，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被你们撞见做噩梦的情景，她肯定……嗯，其实我想说……希望你们能保密……”
难怪，之前她看他的眼神那么复杂——愤怒，急躁，羞怯，冷漠。
保密？
他看起来……是个大嘴巴吗？
……
“哥，我觉得尤小姐真可怜……不过，她也真的很强悍啊，做同一个噩梦居然能坚持五年……哎，不知道今晚她该怎么度过……”黑暗中，井澈实在憋不住了。
“得了，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帮帮她？”
“别人做噩梦，你怎么帮？”
“哥，你不是会……”
“行了，别多管闲事。”
“哥，好人有好报……”井澈还不肯死心。
“那你今天做好人，给她水，她喝了吗？接都没接。不，都没正眼看你。帮她，有什么好报？纯粹是浪费时间。”
“哥……”井澈有些无语，却还是想说些什么。
“打住！睡觉！明天起，跟我去找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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