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见花五回来,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断定他冒失的行为,定是惹得沐清江不愉快了。他自报家门,宾客都知道了他是以绸缎生意而享誉蕴廷城的富贾花家的少爷,叹息者有之,轻蔑者有之,责备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杨开最先看到花五,见那般模样,“我失败了,对不起”几个大字几乎已经写在脸上。
段新罗说,沐清江就是那个鸢隐轩遇见的那个竹笛男子的时候,杨开便心知,沐清江绝不会为他作保。
那样薄情寡淡的瞳眸,那样涟漪不惊的神色,代表着何种心境,他再熟悉不过。
理智,冷静,换言之,便是漠然,绝情。
杨开见沐清江,如同照镜子,从那个人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只是,如今的他,给人的印象,受这具躯体的年岁的掩饰罢了。
再加上,他的身边,多了一个蠢女人,一个蠢少爷。
不知不觉,被同化了不少。
段新罗抬头,却出乎花五的意料。
她没有难过,而是如常神色问道,“沐清江不答应?”
花五点点头。
“他人呢?”
“书房,该是走了吧。”花五情绪低落。
段新罗忽而站起身来,跑向宴会大门之外。
“要赶上,一定要赶上。”她心中叫嚣,“一定要赶上。”
花五得不到沐清江的回应,但她却不甘心。
她还没有亲自去尝试,她比花五拥有的更多。
只是,她一直,瞒着不说。
她与沐清江,认识同一个人,万人之上的君王。他以他为友,而自己,却以他为惧。
她的身上,有那个人一直想要的,却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杨开智谋才略,可以成为那人的左膀右臂,那人重才惜才,定会给杨开一条生路。
而自己,多半会如之前一般,深陷囚笼,最差不过是一个欺君死罪。
自己与杨开认识不过一月,而杨开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前方是富贵通达,而自己,仅仅是个路人,一个唠叨又无知的女人,杨开从未唤过我一声姐姐,除了在荒坟中欺瞒花五的那一次。他们甚至还没有住到那间属于他们的新房子中,还没有真真正正的,像家人一般生活过。
她的灵魂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生命早就应该在那辆法拉利跑车撞向自己的时候终结,如此,她便把生命还给苍天,希望上苍垂怜,能用她的命,换一个无辜孩童活下去的希望与锦绣前程。
然后,她这个名字,会被众人遗忘。花五娶妻生子,杨开位列九卿,大家各自有了美好的未来。不会记得曾经有过一个仅仅相识一月的女人,曾经想要过平凡的生活,想要有个弟弟相依为命,想要有个朋友,想要有一个喜欢的人。
段新罗抓住一个侍童,问书房在哪里,随着书童所指,她飞一般地奔向书房,却空无一人,然后,她望见走廊拐角处有微弱的光芒,便向着那光芒而去。
段新罗见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高瘦清冷,腰间别着一管竹笛。
她跟着那个影子,进入院中另一方建筑,跟上了楼梯,走过长长的过道,影子在一间木门面前停下来。
段新罗不管不顾地扑向那个影子,环抱住那影子的腰,影子猝不及防,两人的身体前倾,推开木门,重重的摔向屋内。
冰凉的石板砖上,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一滴,两滴,滴在段新罗的面颊上。
她抬头,一具尸体吊在横梁上,胸口上还插着匕首,血迹就是沿着匕首,从那具尸体的胸口滴落下来,紧接着一只大手盖住了她的视线,淡如清水的声音流向耳畔,“别看。”
段新罗点点头,她想说,不就是死人么,没关系的。
近三年来,段新罗见过很多千奇百怪的死亡方式与尸体状态,中毒死,落水死,上吊死,惊吓死,难产死,甚至是被活活用廷杖打死……所以,她除了觉得血液粘稠,有些腥味以外,并没感到有什么惊讶与不适。
她爬起来,用袖子抹干净脸颊上的血迹,向着那个大手的主人说道,“沐清江,我要你为杨开作保。”
段新罗又说道,“我说错了,我求你,为杨开作保。我认识独孤乾。我身上有独孤乾想要的东西。你帮杨开作保,我便跟你回去,你不帮,我就自尽而亡。我死了,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她见沐清江后退,便向前两步,两手抓着着沐清江的长衫,“你可以命令我去做任何事,我拼了命也要为你办到。你不是不想让太子当皇帝么,我可以帮你做到。我只求你一件事,你为杨开作保,对你来说就是写一分文书的事。杨开他根本不像个小孩子,他能把整套大渝国史倒背如流,他今天还在看古代机关阵法那种艰难晦涩的书,我敢保证,他一定能考得上,能依靠科举改变他的命运,能成为大渝几十年难得一见的才华出众的人物,绝不会给你丢脸。”
沐清江拒绝花五之后,本想乘坐城主的马车离开,湘湘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喝酒,他担心她又酒后惹下祸事。
然而他刚出书房大门,便见门前一滴血迹,他常年帮官府查案,心中料定有事故发生,便顺着踪迹四处找寻,终于在拐角灯笼下又发现一一滴。
他顺着长廊直走,果然,西边厢房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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