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是姑父的儿子。”
周遭静默片刻,蝉鸣的声音远远近近,填充了父子两人之间的无声空白。
周先生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并无改变,只是忽然叫了他一声,“夏夏。”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学——”周维夏只当他在问自己和叶行知的事,撞上父亲的眼神,又明白过来不是这样。他顿了顿,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小声道,“高中吧。”
“也……试过喜欢女孩子……”
周维夏低着头,毕竟跟在姑姑身边长大,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克服因性向而生的负罪感,但无论如何,还是没办法跟父亲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比他依旧高出一些的周先生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是我这些年对你关心太少。”
“你从小到大都很懂事。我以为——”他尽力让自己说得不那么生疏,但又实在没法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以为这些事情会是你自己告诉我,而不是从别人那里听来。”
周维夏怔住了。
他有些恍神,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小声问,“您不反对……”
周先生笑了笑,转头看向不远处妻子的墓碑,“我和小唯结婚的时候也被你外婆很坚决地反对过。”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说道,“好像反对都没有什么用。”
“是吧?”
周维夏分不清是眼里还是心口涌上了一股潮闷的热意,仿佛一条很旧的裂缝填上了新土,他别开脸,“我以为您会和姑姑他们……”
他没再说下去,不肯抱怨别人。而父亲那只宽厚的手掌轻抚过他的额头,轻声道,“我应该早点跟你聊聊。”
“很高兴你能有自己的主意。”周维夏听见父亲说,口吻真心实意,“像你妈妈。”
周先生说完,戴好帽子,拍拍他的背,开始朝山下走。周维夏跟在父亲身后,下了几步楼梯才慢慢问道,“原来妈妈是从家里跑出来跟您结婚的?”
周先生停下脚步,望着儿子那双和妻子一般无二的眼睛。
他以前总认为孩子还不到可以和他促膝长谈那些过去的年纪。但忽然间发现,对方已经长成一个大人了。
“是,她很固执的,决定了的事不会听别人的想法。”周先生回答道,“连创作也一样。”
周维夏觉得很新奇。从小听惯了奶奶和姑姑说妈妈很好,一种空泛的“她很好”,和“妈妈”这个形象不能发生什么真实的联系。
但在父亲嘴里,母亲是不一样的。
“她留给你的画。”周先生说,“是她那些作品里笔触最温和的。”他说着又笑起来,眼角皱纹都带着柔和,“小唯人是安安静静的,却最喜欢画热烈的东西。你记得我挂在画室里那些她的自画像吗?”
母亲留下的作品大部分都被父亲精心收藏,周维夏怀着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思,从来没有仔细去看过。
周先生没有生气,理解地摸摸儿子的头,“有空要来好好看一眼。”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山坡上那块小小的墓碑,对周维夏道,“她最喜欢夏天,说那是热烈的季节。”
“她给你起的名字。夏夏,她很喜欢你。”
太阳逐渐西沉,沈云漫才看见两人慢慢往山下走。
看起来父子并不是在争执,倒很像一对老师和学生在闲谈。
“前几个月收到晏老师发给我的照片,你画得不错。”周先生说。
周维夏有点吃惊,他甚至都不知道父亲看过自己的画。“哪一幅?”他帮父亲拎着包,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只是随便涂一涂,老师发给您了?”
“《wr》。”周先生说,“那片雪涂得挺好。”
父亲德语讲得不算差,自然清楚这个词的意思。周维夏微窘,结巴了一下,“您这么觉得?”
w,不肯碰冷水也不肯碰热水,一味蜷缩在温水里的人。
是在他画里只愿意蜷在家里不愿意走进风雪里的人。
周维夏快走到墓园门口,看见了跟沈云漫的车站得不远不近的叶行知。
他来得风尘仆仆,却又穿得很整齐,看见周维夏,下意识地朝他走了几步,紧张万分地抬了抬手。
沈云漫还是那副不怎么待见人的表情,眼看周维夏没有被为难才放下心来,瞟了叶行知一眼,勉为其难地给自己舅舅介绍。
很难得见到叶行知像被教导主任教训的学生一样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听人耳提面命,周维夏莫名其妙感觉好笑,又说不上来哪里有点温温的鼻酸。
“怎么叫他过来了。”周维夏看着走到一边树荫下闲谈的两人,脸上泛起一点红,转头问沈云漫。
沈云漫哼了一声,“怎么?要是被舅舅骂你还打算一个人扛着。”
周维夏有些哭笑不得,“姐……”
“行了,你以为他还能吃亏么?”沈云漫很瞧不上他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怒其不争地摆摆手,掉头去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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