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发生了一点变化——只是一点。男人依然会每晚出门,也依然会在每次出门后将门反锁好,但在受伤后会指引着她来帮忙包扎伤口。
枝夕过去一直觉得荼毘很清瘦,是那种看起来有些病弱的身体,但当她第一次帮他处理伤口、手指接触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多半是真瞎了。瘦是真瘦,但绝不病弱,先不说他身上原本就有的那一块块大面积受损的皮肤是怎样来的,光是腰腹部及背部一道叠着一道的伤疤就足够骇人了。
——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是不知枝夕每晚的灵魂提问,在心里。
事实上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手兰花指捏着纱布来依着指示轻轻擦拭新伤周围的血迹,时不时还要手忙脚乱地往伤口上怼,这个时候男人便会突然沉默。
枝夕觉得荼毘也挺能忍的,在做这种事时她手可没多轻。
……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瓢泼雨声。
枝夕不知道那天他说的,等处理完这一阵的事情,“这一阵”是多久。
今天是她在这的第几天了呢?
荼毘有在不动声色地引导她忽略时间的流逝,她知道。要让一个看不见的人过得日夜颠倒很容易,如果不是因为她每天都在计数,也许会这样在这间小房子里浑浑噩噩地一直过下去。
啊,好像是第一个月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枝夕都有些惊讶。捱过了最初的度日如年之后,剩下的每一天都过得如流水,她有些担忧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腰,不得不面对自己似乎胖了这个沉痛的事实。
荼毘是不是想要把她养胖了好拉到市场上去论斤卖?
还有,不知道这段时间来,他们过得怎么样呢?
枝夕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是绿谷出久,毕竟才答应了对方的交往请求,转头就和别的男人同居了……
脸最臭的那个这些天里是不是在和自己较劲?他可是说了要帮她夺回个性的,他那么要强,却被她给救了——还是以那种方式,如果还能再见面的话她一定会被对方摁着打一顿吧?
焦冻呢?
……
枝夕突然想起来,她曾“失踪”过一次,后来在病房醒来时,他的脸色,和他说过的话。
没有再细想下去,因为门外传来了有些沉重的脚步声,荼毘回来了。
少女感受了一下,发现今天他比平常要晚了一些,脚步声也不太对劲——她伸手摸到了枕芯里,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了一片薄薄的刀片,那是她在醒来的第一天时,从那一盒剃须刀替换刀片里“顺”出来的。
门锁发出转动声,之后是“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那一刻在室内造成的对流带起了一阵微风,风里有尘埃和雨水的气息以及……稍稍浓了点的血腥气。
“我回来了……”
沙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枝夕还未来得及将刀片藏回去,便只听到了一声闷响,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荼毘?”
无人应答。
她又喊了声,屋内仍然一片寂静。
枝夕摸索着在黑暗中翻下床去,越往门口走,血腥味越浓重,男人倒在门口,连门都未来得及锁上。
她蹲到了他旁边,轻喊:“你的药、药箱放哪了?!”
依然没有回答。
看来是真的昏过去了,不是为了演一出狗血的“试探”戏码。枝夕放下心来,关上门后在黑暗中站起身准确无误地拿到了放在书桌上的药箱,回过头来替人包扎伤口。
荼毘的衣服湿得几乎在水中浸泡过,枝夕一时都分不清那上面是雨水居多还是血居多,沾湿了的织物极为难脱,她在努力了好一会儿后依然未取得进展,最终心一横,把布料撕扯开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牵扯到伤口,算了,随它去吧。
男人身上的伤口数目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可观,有不少是之前才包扎好又裂开的,被水泡了以后有些皮肉在外翻了出来,边缘发白,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在看到这一幕时枝夕依然感到惊愕。她吞了吞口水,第一次真情实感地提醒自己稳住手,开始处理伤口。
……
荼毘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
他眨了眨眼,入目是发黄老旧的天花板,两秒后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原本还算平缓的呼吸顿时一窒——然后发觉自己的右手手掌麻得近乎失去知觉。
他缓缓侧过头去,少女枕着他的右手掌心,趴伏着睡在地上。
荼毘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最深的那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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