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门特语无伦次地絮絮一阵之后,终于陈词总结道,
“长官,也许我天生就不是军人。”
司徒文晋却哑然失笑,“小子,没有谁是天生的军人。”
“可是……”
“政宗直人是因为从小被人嘲笑娘娘腔,所以才一定要读军校,以正家乡父老的视听;谢元亨——你知道他从飞行编队退役前是金奖飞行员——是因为家里穷,只能读包食宿的大学;我是因为小时候对父亲的盲目崇拜;至于你们的伊斯特教官,”司徒文晋抿了一口酒,望着克莱门特一脸感兴趣的表情,笑了起来,
“你要是去问她,她一定不单不肯承认,还会说我自恋。但她当年的的确确是因为要和男朋友黏在一起,才考的西点军校。——她本是从小立志读哈佛、当博士、做教授的。”
克莱门特瞪大眼睛,完全不能想象书卷堆象牙塔中的伊斯特的样子;他更不敢相信,那个独立得比男人还男人的伊斯特教官,也曾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过如此不男人的事情。想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那个男人究竟是谁,瞪着司徒文晋的眼睛,不由睁得更大。
司徒文晋却不想给伊斯特的学生留下过多“教官原不过是没追求的小女人”的印象,于是直接引出论点,
“所以说,军人之所以成为军人,多半是和你一样,不过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罢了。”
“那……大概就是因为我是的天生的懦夫了。……每次上战场……”克莱门特嗫嚅。
“每次上战场时,你都怕自己会把小命断送在今日,怕再见不到爱人最后一面;你想打赢战争,想活着回来,可每次向敌机射出炮弹时,你心底下都在渴望不要命中,因为每看见一架敌机在自己的炮火中爆炸,你都会觉得你的灵魂又缺了一片,你的人性又少了一分。”
“长官,您……您怎么知道?”被说中了最隐秘的心事,克莱门特大惊失色。
司徒文晋将啤酒一饮而尽,淡淡说道,“因为你所经历的这些,我每日也在同样经历。”
克莱门特却摇头,“可是您,不会像我一样觉得害怕……”
“我当然害怕。比起你来,我甚至更加怯懦。因为怯懦,所以我不敢直承自己的恐惧。”明明是在将自己鞭笞得体无完肤,司徒文晋却语调平淡,仿佛是在议论他人的事情。
克莱门特似乎明白了司徒文晋的意思,想了想,却又似乎没有。
司徒文晋站起身来,拍拍克莱门特的肩膀,“一个人的勇敢,不在于他是否敢于杀戮他人,而在于他是否敢于直面自身。你是个真正的勇者,克莱门特。”
克莱门特的黑脸里透出点红晕,憨憨笑了起来。
“况且……你女朋友嫌弃你了么?”司徒文晋已经走到门口,却忽回头问了一句。
“宁馨……她说我这样子挺……可爱。”克莱门特说得颇不好意思。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明天早八点来飞行甲板报道,不得迟到。”不等克莱门特回答,司徒文晋已走到走廊,顺便替他带上了房门。
“是,长官。”虽然司徒文晋早已离开视线之外,克莱门特却仍起身立正,肃然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到我在文案挂的新图没?有爱吧有爱吧?
☆、时光
12月11日。
玛洛斯号,飞行甲板,维修区。
13:20。
宁馨觉得整个人都快冒烟了,而飞机上喷绘的那只张牙舞爪的褐色兔子,却一点没有落后于他人时所应有的羞愤。
“该死,混蛋。”宁馨大力拍了一下她那只纽约灰栗兔的屁股,低声咒骂。
捂在厚重的飞行服里,宁馨本已一身燥热,偏这架该死的飞机,今天怎么都和她过不去。头发花白的机械师,正急满头大汗地为她抢修。若是个年轻机械师,宁馨早就和他呛呛起来了;但面对老者,宁馨脾气再大,也知道要克制情绪。因此,她只好把怨气全部发在她的飞机上。
宁馨正自拍着飞机骂娘,却听脚下传来一个清冽带笑的伦敦口音,
“飞机不是你骂两句、揍一顿,就会乖乖听话的。——它不是克莱门特。”
“伊斯特教官?……我,我才没……”
伊斯特从宁馨身旁虎鲨的肚皮底下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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