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两人追逐相杀多时,此时同在林中现身,远远的相望了一眼,然而此时此境,长空老祖哪还有暇顾及,连沉厚的黑铁都扔开了,唯恐引来闪电,成为古阵中一抹焦魂。
雷电落足了一个时辰,精神与体力消耗极巨,正当苏璇苦不堪言,阵中忽而雨收云散,风息声平,除了林梢盈盈滴水的叶尖,就只有雷电击倒的残竹能证明前一刻并非虚幻。
长空老祖不知避去何处,苏璇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倚着粗竹无比震骇,能借竹林、巨石、短桩而成奇阵,引雷兴雨玄妙万方,不知何人能有如此手笔。
他试着探寻竹林,走了几十步,地面黄叶簌簌而动,渐渐又有风起。
初时林叶微动,渐至竹摇枝舞,风势越来越猛,到最后疾风暴卷,厉声啸耳,卷挟起万千竹叶如无数飞刀漫天狂舞,苏璇一不留神,一片竹叶在手臂划过,竟生出切肤之痛,留下了一道浅伤。
强烈的风旋之下,草叶与暗器无异。苏璇立刻拔起一根短竹拔挡。
风线变幻莫测,竹叶如有神控,苏璇仿佛陷入了一个天然剑阵,稍有疏忽就是血光迸现,尽管不如雷击夺魄,凶险半分不少,以他的剑术应变仍是几度遇险,撑得一身是汗,待疾风息止,短竹上已是切痕累累。
两度惊魂,苏璇觉出阵法似按奇门遁甲之术铺排。
奇门遁甲为古时术数,讲究九星为天时,山河石径为地利,加上八门之变为人合,阵成可以感天象,控四时,星辰斗列为之所驭。正阳宫的古籍略有记述,苏璇唯好剑谱,对阵法之类草草掠过,幸好八卦为道门必修,还算知晓几分,坐地推演起来。
八门为列,五行各有所属,辅以九星成阵,按时节而易转。然而起局方法有别,排阵列法随之而异,化生截然不同。苏璇越算越是繁难纷杂,自知与布阵者相差太远,耗了半天终是放弃,起身一试异象又生。
这次万千霜雹从天而降,颗颗大如拳碗,莹白坚实,砸在地上锵然有声,水花四溅,要是落在脑袋上必是当场呜呼。好在霜雹虽猛,持续时间不长,待异象消失,四野平静,地上叠了一层亮晶晶的冰球,映着落霞煞是好看,苏璇也累了,再不敢随意走动。
古阵范围极大,施有障目之术,移步易位所见截然不同,野兽误入必死,杂树也难以在雷阵中生长,唯有青竹拔节快,兼具柔韧抗风之性,能经受住各种变幻,同时也提供了唯一可食之物。苏璇拔了一根野笋边嚼边看,被霜雹堆中的一物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截支离朽烂的手臂,化为白骨的指上握持着某样东西,苏璇轻轻一提,带出了一把覆满泥灰的长剑。苏璇拾起来检视,不由大喜,扯了一把竹叶拭去尘秽,现出清碧如水的剑身,不知过了多少年,依然锋锐明彻,倒映出深深竹影。
在阵中困的时日长了,苏璇几度推演,只得知古阵每四十年有一个时辰开阵,届时诸般变化停止,障术全消,长空老祖上次必是碰对了时机才逃出。要是指望下一次开阵,至少要等二十余年,能不能活到还要另说,全无任何现实的助益。
出阵无路,苏璇虽感失望,心境尚不至太过低落,他以身诱敌时就清楚未必能活下来,撑到如今已是意外之幸,何况古阵也困住了长空老祖,对方无法再作恶,也算为江湖去一大患。
古阵的规律他也略有所知,假如无人扰动,阵法仅于子午时各发动一次,若是阵中有人在内,动静越大异象越是凶险。苏璇曾逢长空老祖攻袭,两人相搏激起雷电暴闪,方圆数丈俱焦,长空老祖不得不撤手退避,苏璇方得了喘息,这里是敌人的绝地,却成了他的生地。
雪雹在竹筒中化成了水,苏璇一口饮尽,起身前行,逆风逐渐刮地而起,万千竹影幢幢,交织成天然剑阵,苏璇持剑迎上去,挑战漫天飞叶。
与苏璇的安之若素相反,长空老祖已经化成一头暴戾的困兽,他在除了竹笋一无可食,潮湿泥泞的古阵过了几个月,熬得脚底溃皮,肤腋奇痒,体臭难当,动辄望空大骂,他憎恨古阵的封禁,憎恨灵鹫宫,憎恨所见的山竹草木,最憎恶的还是正阳宫的少年。
这小子夺了他鲜美可口的贡品,杀了他驭使多年的傀儡,又不肯驯服的死,一路牵引着他追下来,竟忘了让他避之不迭的梦魇,事隔多年再度陷入了令人绝望的鬼阵。
更可怕的是少年心志极坚,天资又高,几番斩杀不掉,初入阵时尚对各种异象疲于闪避,不久就大胆的触动阵法与之相斗,一日比一日精进,如一根飞速拔节的青竹,越来越令人震愕,上古绝阵反而成了他的砺剑之所。
天开始转凉,长空老祖不想再观望下去,他要像折断一根筷子般干净利落的劈折少年。正当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少年忽然不见了,连着数日搜寻毫无踪迹,仿佛不知何时已悄然出阵,这一可能简直令长空老祖发狂。
苏璇当然不可能离阵。
他一边练剑,一边留了三分心思观察敌人,几次见老空老祖的眼神越来越疯魔,知晓对方近期必会动手,然而困在阵中别无对策,直至一日埋葬阵中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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