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走出“品云轩”时,夜已深了。
街道上冷冷清清,两边酒肆饭馆一应商铺均已关门,只留下他一人一影,在稀淡的月光里独行漫步。
道路两旁的建筑森然罗列,黑暗中尽是高矮参差的轮廓,在残碎的月光下影影绰绰的勾出几堆线条,非但没有为寂静的街路增添半丝活力,却反增添了几分恐怖的味道。
姚远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一个人走了。
后世里每日沉浸在灯红酒绿的消颓里,如今想起来真让他觉得毫无意义。倒不若这清街冷道,正好可以洗心涤虑、净化心灵。
打着旋的寒风扑打在颜面上,脚下未融尽的雪还会时不时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姚远将手拢到袖中,缩着脖子慢慢走在这条冷冷清清的街上。鼻腔里呼出的白气伸得老长,他感觉自己的鼻子已然冻红了。
“呵!”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反省前世的人生,说起来也真他娘是一种悲哀。不过想想,自己能够穿越时光重活一世,比起那些骑了黄鹤一去不复返的人们,真不知已被老天额外眷顾了多少回。
“都说人生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生活真的是那么简单吗?”
清冷的夜风轻轻的吹在身上,姚远感到有一丝清醒。想到自己穿越而来后发生的种种,他不禁扪心自问。
由于生命的突然消逝,让他对前世那么拼命的努力生活产生了很多的怀疑。内心一直都被一种虚无主义充斥着,这让他曾一度只想远离喧嚣的尘世,去过那种安闲无争的日子。
可一个人,哪怕他是一个穿越者,难道真的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掌握自己的人生吗?
从穿越走到现在,自己不照样是被环境、被现实、被周围一切和自己发生关系的人,逼的一步步踏入这个世俗纷争的漩涡里?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三百年后,有一位叫做马老夫子的伟大哲学家,将会这样教导我们。
所以只要你还有所谓的道德、所谓的人情在统御你的心理,那么你便从来都没有自由过——这也正是目前姚远所面临的最真实状况。
老王叔为了让自己顺利入选斗猎大赛,毅然放弃了他视之胜过生命的参赛资格;秦五哥为了让少年们能够逃离危险,决然放弃了他仅有一次的宝贵生命;还有程里长、李恒、大宝、小山以及庄里的每一个善良的人,他们为了能够夺魁免税而给予自己的殷殷期盼,这所有的一切,都已在无形中给自己套上了一副最坚韧最神圣的枷锁——一份叫做责任的担当。
想到这里,姚远不禁有些心动神摇。突然觉得自己第一次肩负起了许多人的命运,需要为他们的幸福去争取、去斗争、去鞠躬尽瘁!
不过奇怪的是,虽然这些事好像都与自己并无太大的利益,但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让他感到振奋。
也许这就是人活在这个世上,想要寻找的一点意义吧。
既然躲不过,那便只能硬接着。
男儿的热血,让姚远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仿佛是被这份重新拾回的斗志,激荡的血液沸腾。
他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不觉间已经步到了庄家大门。只见门前挑着两只小小灯笼昏昏发光,再看旁边那座高大的阁楼,则是灯火通明、金光灿烂。两串大红灯笼从两层高的屋顶上高悬落下,随着冬夜里的冷风轻轻摇摆,煞是动人。
姚远不禁被这万籁俱黑里的独特辉煌吸引了过去,抬头看它的招牌时,“爷不归”三个烫金大字无比真切的映入眼帘。
“爷不归?呵,好名字!”迈着醉步走了进去。
妓院这行当,基本上是昼伏夜出,入夜后才正儿八经开始营业。姚远自来庄家,虽说白日里也曾跟随云泰去过一些地方,但主要是往名胜古迹、街景繁华处去。
此处虽近在隔壁,但白日里基本上悄无声息,俨然倒闭了一般。就是到了晚上,除了临街面上灯火辉煌外,其余各方向都是封闭极严,因此也就从未留意。
至于晚上出门闲逛,今天还是头一遭。
前几天夜里,他偶尔出来到院里,有时也会听到那边传来丝竹管弦的演奏声,当时以为不过是邻家有雅士在陶冶情操,自己甚至也会站在院里静听一会儿,为这古代的艺术喝彩。又哪曾想到,这竟会是妓院里的靡靡之音?
庄家宅丁仆女虽明知那就是妓院,但知道老爷向来对这种男盗女娼的事没有好感,自然都不敢乱嚼舌根,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今夜姚远走在街上,见各处均是黑灯瞎火,唯独此处明亮不同,心中自然好奇,因此便想进去一看究竟。
门口站着迎客的大茶壶,眼见一位醉酒的少年背着沉甸甸的包裹来玩,哪管他年龄几何,早已卑躬屈膝的迎了上去,笑吟吟道:“哎唷,我的爷,今儿个可算找着好去处了!定教你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夜贪欢!嘿嘿……”搀他往里边走,嘴里一声吆喝:“见客!”
姚远扫着眼往里面瞧时,感觉好似进入别院洞府一般,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此地虽然外面看着封闭,里面却是异常通透,大大方方的格局,很是吸人眼目。
姚远正在四处张着眼看,早有几个衣着鲜丽的姑娘扑了上来,对他捏一把掐一下的,表情极为妩媚。
“哟,你们快瞧呀,可怜见的,这位小爷小脸通红通红的,怕都是憋出来的病吧?呵呵,来,爷!到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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