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不是个落脚的地方。
夜深人静,杀人放火,正是逃跑的好时候。
岑羽从床上爬起来,披衣光脚小心翼翼地溜到房门口。睁着一双在暗夜中更见明亮的眼睛,隔着门缝企图窥探外边一二。
好在这南院穷困潦倒,房门也不严实,这仔细瞅瞅,还真能瞅到外边。
没人?
门从里边被推开,吱地一声,接着探出个披头散发的脑袋。
岑羽左右瞧瞧,真没人!
王妃虽被软禁,但终究不是王爷心上的人。守卫们见王妃睡下,自己个儿早跟着跑咯。谁还有这闲功夫守着不受宠脑子又有毛病的非要紧人员到夜阑人静?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回去抱着自家婆娘暖床。
这些岑羽自然不知,他只知道既然没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南院自然离得南后小门近些,只要岑羽找准方向,趁此未曾打过草惊过蛇的良机,没准还真能一举成功,完成一出漂亮的王府逃脱。
只可惜这位从现代穿过来的理科生,方向感为零不算,还是个负的。
他不往南跑便罢,也不往东跑,不往西跑,偏偏往那最是去不得的虎山撒足狂奔。还偏偏让他误打误撞,一次又一次在生命绝境线上躲过王府守卫的夜巡!
岑羽不知道自己误闯龙潭虎穴的本事何等高明,竟然就这么畅通无阻地杀到了王府北院——他那未曾见过面的便宜夫君所居。
岑羽也是奇怪,怎的跑了大半天,哪哪都不见有出府的门?他这一出二出三出……出了好几扇门,出口又在哪里?
千百年后的现代理科生恐怕不知道,有种府邸叫五进五出。
出了一扇门,还有四扇门等着。
而王府的大宅子,只会比这更多不会比这更少。
偏在这时,夜巡时分有人发现抄手游廊上站着个披头散发一身白衣孤魂野鬼一样的人物。好在夜巡队伍都是见过世面训练有素的兵士,一眼望去心惊肉跳,二眼望去平地一声吼——
“什么人站在那儿!”
吓得岑羽悚然一惊,循声望去,却见几道火光伴随兵士严整有力的踏步声快速走来。岑羽当即醒神,左右看看避无可避,却见身后立着一扇房门!
里头烛光微微,竟是半开半掩着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岑羽毫无办法,只得咬一咬牙——私闯民宅。
管它里头住着的是个小姑娘还是大男人,甚或俩皆可能……
本以为大晚上的还不熄灯睡觉,没准就是行那房中之事……
呜呼哀哉,实在怪不得理科生会想歪。
只是方才一路从南院跑过这么多扇门,该听的不该听的,入耳的不入耳的全都入了耳。一颗纯洁小心心泼了墨上了彩,想装作无事发生都难。
好在这个房间里没有在上演什么活春宫。不要说春宫了,连张床都没有。
岑羽鼻子嗅了嗅,却有丝丝缕缕的暗香从里间传来。高大的房子里空无一物,只横梁垂下一条又一条白色宽飘带,长可曳地,随着夜风轻轻飘扬。
岑羽在飘带中行走,不知不觉从外间转到了里间。却在这里间,发现了道人影。
月白华裳加身,金丝滚边,暗云纹在衣物上随风涌动。长发似瀑,乌云流水,广袖低垂,这一站便是个硕人颀长,风仪落落。
岑羽微抬起下巴看着不远处那道身影,男人的本能让他觉得自己与之相比,似乎就低矮渺小了许多。
“何人……”
这时,一道声音有如冰玉相击,“胆敢擅闯此地?”
玉如坚冰,不可违逆。
“王妃先前被横梁砸过头部?”
“是。”时温点头。
郭太医看了一眼岑羽破了口的额头,又伸手摸了摸被头发覆盖之处,却发现了一块硬硬的地方。
郭太医道,“除了额头,此处还有瘀血。”
时温抬眸看向郭太医,郭太医缓缓道,“很大一块,起码得有四五天了。”
时温愣了愣,郭太医没注意他,只继续问,“可曾神志不清?”
时温张了张嘴,坦诚道,“王妃醒来时,不记得我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是谁。”
郭太医点头,“那是自然,此处受伤,还能安然听之闻之说之,也算难得。”
哪知道时温一听,面上微微变色。
郭太医又事不关己地说道,“王妃腹中胎儿已二月有余,先前已有过一次小产的迹象,今日又一次,连着这两次,胎儿保不保得住……”郭太医看一眼一旁的时温,语气轻描淡写的,“端看个人的造化了。”
说的人口气云淡风轻,殊不知这一石有如天雷滚滚,哪里只砸得千层浪,分明是滔天巨浪!
这事态急转的,时温简直反应不过来,只见他听得一愣一愣,一时傻在原地。
王妃有孕……王妃竟然真的怀有身孕?!可他这个身边人居然半点不知!
而且还二月有余?!
那王妃又是何时同王爷……
可别说两个月了,就是四个月八个月十二个月,王爷都不曾踏进过晓翠阁的门槛!
那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这万一不是王爷的……想到这里,时温登时冷汗涔涔。
他没看牢王妃,那便是他的过错。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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