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叶对着镜中的自己,乘云绣的花钗礼服,发间华胜花钿无不精美绝伦。妆容清丽妩媚,分明是待嫁的美娇娘。
可是如何就到了这个样子,她至今还没有想的十分明白。
彼时她睁眼看见苏九渊的时候,暗叫一声糟糕,那个混蛋商瑜还是没放过他。她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背,凉凉的,遂小心问了一句,“他是怎么把你害了的?”
苏九渊眼里尽是血丝,从她方才睁眼到此刻,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我是彻底疯了么”
她很同情地伸手替他理了理鬓角凌乱的发,“你没疯,不过是我们都被商瑜给害了。”
苏九渊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自那日回来,宫里请来的御医一句回天无术,苏老爷子,苏若沁,还有七八个医者,就统统被锁在了院子外头。这么些日子,她气息全无地躺在这里,他就在榻前守着,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着什么。
他将她猛地摁入自己的怀里,“我一定是疯了,可就这么疯着就好了”怀里的人动了动,他才忽然醒悟,急忙松了手,“我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处了?是不是还疼着?”
槿叶伸手摸了摸那里,认真回想了一下,在商瑜的船上,她的确将那钗子如今为何一点感觉都没了。方才在苏九渊的怀里,明明是温暖的,听得见他心跳若狂。难道自己真正侥幸还活着?她转念又一想,如果自己没事,那她和商瑜之间的约定也就没了,她岂不是白痛了一回当下又十分懊恼。
苏九渊瞧着她神情变幻不定,最终挂了一个十分落寞伤心的表情在眉眼之间,这才将之前一幕幕一桩桩回想了个清楚。将她的双肩捉住,“你,自己跑去找商瑜,想拿你的命,换我的命,是不是?”
她抬眼瞧着他,他的面色很是狰狞可怖,咽了咽口水,“怎么能呢我这么怕痛”
他的,面容又凑近了几分,他的呼吸粗重,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愤怒,战战兢兢道:“我不过是怜惜心瑶,我舍不得她伤心与你没什么关系”
接着就是眼前一花,她已被他扑倒在榻上,后背摔得有些痛,她哼唧了一声。他的额抵上自己的,呼吸粗重,“从现在开始,就一定有关系了”
她的惊呼声,被他封在唇齿之间,她已无处可逃
紧接着,苏府就开始准备大婚,既没有人来征求她的同意,也没有人来问她的意见。她能看到的,就是苏府里的一派喜气洋洋忙忙碌碌。
苏九渊按例制,早就该避着她不见,他却天天赖在她的屋子里不走。既没有人指责,也没有劝说,反倒是还有人贴心地送来了床褥和起居用品。
于是,她醒着的时候,被他抓在怀里,一起看书。她睡了的时候,还是在他的怀里。她想着,如胶似漆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她心里对他的意思,不是没有,但是总有很奇怪的情绪,想要将自己推开他的身边。
只是但凡她有一点点这样的意思,他就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拉近到毫无缝隙的地步。到后来,她也只能在心里偷偷想一想。
大婚的前一夜,苏九渊总算连人带被子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也才算舒了一口气。可是她还是没有想好,是不是要嫁给他。
她对自己的过去都记不清楚了,她却知道苏九渊原先的夫人是很好的女子。苏九渊辜负了她,甚至在她垂危的时候,都没有陪在身边。他诚然是京中四公子之一,才情自是没的说,可fēng_liú二字放在他身上也是绝对不为过的。
他对自己一番深情她不是看不到,可是她始终想不透是为了什么?自己不过是一介女先生,也就是和心瑶亲密些。或许是因为心瑶,他才这么做的?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随手在面前一张信笺上写了“嫁”,另一张上写了“不嫁”。她将两张都揉成一团,在手中颠了颠,又瞧着敞开大门外的庭院。暗暗嘀咕道:“哪一团飞的远,就从了那上头的意思”
月见正坐在亭中的石案旁,方看罢了手中一幅卷轴,抬眼就看到她正准备将手中的纸团丢出来。
这个情景似曾相识,星回就这么干过,她不由一笑又是一愣。怎么好端端地想起了他?当下皱了皱眉,瞧清楚了纸团里的字。眼前这位姑娘的大婚,是要结的,无论后面如何,怎么也得先入了喜堂。
这么想着,两只纸团已经从屋子里飞出来,在空中打着转,往庭院中间过去。
很明显的,那只大一些的纸团,飞在了前面,那一团里写着不嫁。月见瞧得清楚,屋子里的那位,也看得清楚,她故意揉了一大一小
看着那大的一团势如破竹地遥遥领先,槿叶有些微微的失落,或者,是比微微多一些的失落。
月见叹了口气,将衣袖轻挥了一下。
槿叶看着那小纸团原本去势已颓,竟忽地翻滚着,啪的一声落在了前面,又滚了很远才停下,刚好停在了一双履靴的前面。
她瞪圆了眼,瞧着苏九渊弯腰将那纸团捡起,徐徐展开,唇边亦徐徐展开一个微笑。
她走上前,很不起眼地把另一个纸团踩在脚底下,“你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你我不应该再见面”
他走近了一步,“是不是还有一个?”
槿叶不动声色地,将脚下的纸团使劲碾了碾,“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他又走近了一步,“你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的,何必扔纸团?”他离自己太近,可她却不能后退,脚下的那个纸团必须牢牢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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