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七月,夏日炎炎,酷暑难耐。
浅淡的云彩轻轻的漂浮在空中,瓦蓝的晴空干净得跟水洗过一样。
脚下泛着黑色的泥土地,被灼灼的烈日烘烤得冒起了几乎可以用肉眼捕捉到的滚滚热浪。
田野间长满野草且崎岖不平的小路,被青黄交接、满地稀疏的玉米林围裹。
玉米地里,一棵棵弱不经风且形如枯槁的玉米杆,挂着一颗颗小巧玲珑却瘦骨嶙峋的玉米棒,迎着烈阳承受酷暑,顽强的挺立着。
**的夏风一起,细瘦的玉米杆瑟瑟而抖。玉米杆的叶子就像是被拨弄过的风铃,飒飒作响。
苟小小真想画一个大写的“逊”拍自己脸上——
虽然是全国统招生吧,可自己好歹也是军校里军事科目和文化课成绩都拔尖儿的高材生。训练的时候,教官不就是稍微加强了一点儿训练难度么,照说自己这小体格应该能经受得住,可她怎么就华丽丽的“扑街”了呢……
扑街就扑街吧,正好趁着机会好好休息一下,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就当是给自己的身体放个假。
苟小小梦见自己睡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浮浮沉沉中闻到了一股干涩中带着一阵阵清爽、香甜中伴随着一丝丝危险的气息。梦中美好的景象突然幻灭,一头巨兽的影子以铺天盖地之势将她笼罩。周围的清香被巨兽身上散发的恶臭驱散。
那股叫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令苟小小隐隐作呕。
昏昏沉沉中,她听到有两人在说话——
一人似乎在害怕什么,声音里透着急促和紧张:
“行了行了,咱们赶紧把人弄死,丢在这包谷地里就行了,别再往前头走了!”
另一道凶狠粗蛮的声音响起:
“急啥!反正咱们这事儿已经给那姓苟的办妥了,他要是敢少咱们一个子儿,我就给他抖搂出去——看谁怕谁!”
这人说话的口气这么大,显然在两人中处于老大的地位。
老二有点儿战战兢兢、畏畏缩缩,“我不是怕那姓苟的不给咱们钱——前头不远就是‘地雷村’,这方圆多少里地埋的地雷数都数不清,我这不是怕咱们钱还没到手,就踩着雷子被炸飞上天吗!”
过了几秒,老大声音高亢道:
“那正好!咱们直接把人丢到雷子上,炸她个稀巴烂!那姓苟的要是跟咱们耍心眼儿,咱们就说人是被雷子炸死的,让他抓不着咱们的把柄!”
他声音一转,变得恶心无比:“趁着这小娘皮还有一口热气,咱们哥俩儿正好爽爽!”
老二站在田垄上踌躇不决,见老大扛着人往苞谷地里走,不禁急红了眼。
老大肩上那人儿勾魂儿的长辫子似乎在向他招手一般,他眼睛都看直了,干干咽下口水,索性迈步跟了上去。他心中对死亡的恐惧终究是被体内沸腾的欲/望占据。
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丛林被一道蛮横的力量强行拨开到两边。苟小小感觉自己的脸颊被叶子、叶片一样的东西抽打、划拉。
局部泛起的刺痛感连成一片,她整张脸都在痛一样,这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苟小小微微张开双眼,仿佛乾坤扭转,眼前发黑,眼睛无论看什么都难以聚焦。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跟麻袋一样被一个浑身散发着汗臭味的大汉扛在肩上。
原来自己在梦里的闻到的恶臭,就是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什么情况?
她不应该在学校里么,怎么被人扛出来了?
我去,真是受不了!
跟这人的体味比起来,他们教官的脚臭都是香的!
苟小小很快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她看到了一条又粗又长的东西垂在自己的脑袋下晃荡,那……无疑是她自己的辫子!
辫子!?她哪来这么粗这么长的辫子!?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教官的恶趣味游戏么?
居然连假发都给她戴上了。
哎哟我去,这假发到底是有多重,扯得她头皮疼。话说这假发的质量也忒好了吧,她这么被人扛着,都快成倒栽葱了,这假发也不从她脑袋上掉下来。
头皮疼……苟小小感觉自己的脖子尤其疼,身体被掏空一样,胳膊腿儿软绵绵的,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一片叶子狠狠在她脸颊上刮了一下,强烈的疼痛仿佛触碰了她大脑里的某个开关,打开了一道记忆之门,一段段不熟悉的记忆涌了出来……
她是苟小小,在苟家村和娘相依为命。数月前,她娘去世,临终前叫她到云析市投靠她那她从记事儿起就没见过几面的爹。她料理了娘的后事,简单收拾了行囊,就从苟家村出来,一路奔波到了云析市。
她爹早年参军,似乎是在云析市的某个部队里当兵,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不过好在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成功找到了她爹苟爱民。
苟爱民带着她买了几身新衣裳,三言两语几句好话就要把她打发回苟家村,还送她坐上了一辆驴车,说驴车上的那两个男人是他专门安排送她回苟家村的护送人员。
一路上,苟小小的心一直怵着。
她心里不安的预感果然应验——
驴车驶了很远,到了郊外,赶车的那人将车停在没人的地方,和她同乘一辆驴车的另一个人扑上来掐着她的脖子,接着她就晕死了过去……
不用想,苟小小也知道后面的情节,大概就是行凶的这两人要将她抛尸野外,于是就把她扛到苞谷地里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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