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得是。”
谭潇月回想昨晚的梦,已记不得多少。
她自千年后一闭眼,哪想一睁眼已成了不知何朝何代的一名幼童,无父无母被人捡走摸了骨,放在暗卫里头操练。
养了几天养好了点,又被人发现容貌上佳,转头被带去见了人,莫名其妙进了锦衣卫。
生辰说来说去,其实不是她的。
倒是入锦衣卫的时间,现在掐指一算,已有两千多天,再过些日子,就是三千天整。
她入锦衣卫没多久,就到了谭家,挂在了当时刑部尚书谭秩的长子名下,而灵云没过多久,就被送来和她合作,做她下属兼侍女,顺带替她打掩护。
谭秩如今已有六十五,自五年前从刑部尚书位置上下来,如今天天就在家里头写诗养鸟,日子过得可惬意。当然,从刑部尚书位置上安然退下,不仅能惬意,而且是能得意的。
谭潇月走到桌子旁,将那短箭插回自己手腕饰品处,听着短箭“咔擦”一声入了卡槽。
“好了,出门放放风。对外就说……”
“就说小姐今日心中欢喜,可身体着实不适,便打算在屋中静坐念经,望家中往后一切照旧,日日安好。”
两人对视一眼,谭潇月笑嘻嘻,灵云笑眯眯,一拍即合。
……
谭家在京城里,算是有名讲规矩的。
按照礼制规矩,白纸黑字写在册子上,自家住的地儿,皇上住的,那叫宫。藩王住的,叫府。官员住的,叫宅。寻常老百姓住的,只能是叫做家。
有的老百姓有了钱,买了官,就给屋子叫宅,朝廷现今倒是也不怎么会去管了。
天下安稳的时候,官员们不会给自己寻那些个麻烦事。
谭家祖上早年就有功,即便这样,至今挂的牌匾,却还是谭宅。那官居一品、二品,厅堂五间九架的规矩,绝不逾越。
谭家前些年当家的是当时尚且在刑部当值的谭秩,如今则是谭秩的长子谭坤,而后院则是由谭坤的妻方氏管着。
“这几年家里头,也实在是辛苦你们两人了。”谭老爷子此刻正和自己的长子长媳说着话。
谭秩已六十五,胡子和头发早已斑白。六十耳顺一过,他不再坐在尚书位置上,回到家里头,人说话都变得平和起来。
当官的时候,人们称他一声谭大人,现下,他更喜欢别人称他一声谭老爷。
人这一生,他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能做的也尽力做了,之后无非就是希望能得个善终。
他微带乐呵避开了家里的孙辈,和长房家谈论着自家小辈们今后的事。
这年纪差不多了,孙辈们的人生大事,都到了要解决的时候。
“爹。阳儿的婚事已订好了,等阳儿中了举人就成婚。可月儿这事,我轻易做不得主,还是要您来看着办。”长媳方氏这般与谭老爷说着。
谭老爷算了算年月,也不得不感慨一声:“月儿到我们府上,八年有余了啊。”
那时候他权势尚在,和吏部尚书关系颇好。帝王信任他,特派锦衣卫将那小姑娘送到了他家,埋下了这么一颗有备无患的棋。
谁都不知道这棋什么时候会用到,又能起怎么样的作用。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继续说了下去:“当初好友将她托付给我,说孩子命不好,体弱,不可随意对外说起,更不可随意惊扰。哪想到就这么养了八年。”
说来好笑,论品级,这孩子比他长子品级都高,算没养岔,不负帝托。
并不知情的方氏皱了皱眉头:“……可孩子不是这般养的……”
她话说到一半,就被旁边的丈夫给拉扯闭上了口。
方氏咬咬唇,有点心疼谭潇月。
谭潇月挂在方氏名下有八年。要是不安分,方氏或许还会觉得厌弃,眼不见为净。可这孩子生得漂亮,平日里又安安分分。除了过年出来冒个头说声讨喜话,就根本不出门。
到了年节见一面,看着还体弱,叫了人后,半天说不出两句话来。她就是看不过自家一家男人收了人,又对孩子不管不顾。
她又不能多说,往日也不得不听从谭家这父子的话,就送点东西过去。
“婚事这事,我去问一声。”谭老爷这样说了一声。有的话,憋到入土,他都是不能和自己家里人说的。
方氏看着还是不怎么顺心,憋着气。
谭老爷笑眯了眼,安抚着自家长媳:“我亲自去给她寻一门好亲事,绝不会委屈了她的。”
方氏想谭潇月都十四了,这么匆忙寻个人家,也不知道人家好不好。
她瞅了眼旁边的丈夫,还是低声快速说了一句:“早些订了人,咱们也好长长眼,免了那些个闲话。”
什么闲话呢?
多了去。
谁家女儿藏了那么多年,几乎不怎么见客的?这年纪到了十四,都没寻个亲家。
普通人家,十四还没成家倒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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