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院中准备好的各种物品。江九思负手而立,围着中心绕了三圈,最后仰头,看向明朗晴空。
本是朗朗青天,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卷出命案,深宫女人啊!
就为了一个男人而活而斗,最后斗得身首异处,无人埋葬,而那个男人呢,依旧一日复一日的在不同的温柔乡里辗转,这值得吗。
她看向那静静放在白布上被黑发遮盖的头颅,心中无比叹息。
战北烈似乎感觉到了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悲凉气息,默默站过来,用着他原本生硬的语气。
“有我在。”
江九思回眸,看向他,眼神亮晶晶,忽然笑了。
一拍他结实的肩膀。
“好啊!兄弟!在这南越京都。我就靠你咯!”
就靠他了
虽是句玩笑话,却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这个铁血男儿的心底深处。
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般,他点头,似用了他平身最温柔的语调。
“好。”
*
煮骨很快开始,战北烈早已放话下去,没有大事,今日谁也不能进来打扰江九思。
而他,也只是立在远远的屋檐下,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
江九思立在白布前,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到闭眸,对着那头颅拜了三拜,无论死者生前做过好事恶事,她都要对这个人做最后的尊重。
验尸不是世人所说的亵渎尸体,古代人过于迂腐,因此许多人冤死黄泉,而她,要做的事就是对死者灵魂最好的祭奠!
将手套穿戴好。拿起剪刀,剪到头颅上黏稠不堪的万千发丝。
地上稀稀落落散了一地,此时那白布就像圣洁慈悲的瓮中花,接住一切尘埃。
很快,头颅上的发丝已被她处理掉,脸部轮廓骤然明显,江九思一叹,可怜了是个美人。
接着她将头颅放进锅中,又朝火堆中加了点柴。
她就那样立在锅前,等。
有人站在她身后抱刀而立,不打扰,不言语,目光看向那火堆,又落于“少年”挺直的背影。
战北烈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一个人,与江九思认识这么久,他这是第一次直视她的背,这个人的背没有别人其他男子的宽广,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消瘦。
可是现在,这个人却站的那般直。让人不禁想到了孤傲飞翔与雪峰山巅的鹰。
数十年的边境生活,让他学会了冷血,学会了目空一切。他眼中总是淡淡,从未有人入过他那双寒彻冷眸。而唯一入了的,似乎只有面前“少年”
起初他以为饮冷血,啸西风是他此生唯一的追求,他爱沙场的无情,他本不愿回来,回来面对着永不消停的阴谋与杀戮。
只是,这一刻,他觉得值了。
‘我,会去雪峰山巅射下最美的鹰给你,一定。’
*
煮骨是个漫长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从中午到晚上,直到弯月悬于树梢。
“好了。”
江九思的声音如一块碎石砸进平静湖面,泛起点点涟漪。
战北烈眼中迸射一抹金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步到江九思处,他一望那原本装满七成水的大锅,锅中水早已被煮干,只残余零星的尸油和煮化了的腐肉。
江九思拿起那已完全泛白的头骨,对着月光,眯眼。
半晌,她道。
“将之前已拼好的碎骨拿来。”
战北烈的手放在身后,对着后方无声的打了一个手势。很快,几个禁卫军就将那残缺不全的骨架抬了来。
江九思没有看谁,她的目光一直关注着自己手中的头骨。
如果有人仔细看那头骨,会发觉,在那骨面上有些细细的纹路。
看完头骨又看看那已拼好的碎骨,她的目光凝住。
“恩,以骨龄来看,是属于同一个人。”
说完,她并没有因此停住。而是继续用双手摸索着头骨处的切口,和碎骨上的切口相比较。
“切口平整,显然是一刀落,血肉连骨皆分。且那刀口弧度往内弯,不似平常所见利器。”
“你说的是刀口朝内微弯?”
战北烈明显更注重这点,南越武器刀器都不会使刀口成为这样的结构,只有一种可能凶器为弯曲状,刀面往里。
很明显,江九思也是这个意思,她目光看向战北烈,因为在整个南越,应该没有这个战神将军认不出来的刀。
战北烈看着江九思的灵动水眸,他眸色晦暗,似蕴藏了凌厉旋风。
“那刀口,很像漠北胡人的常用利器----弯刀。”
“哦?”一听和漠北胡人拉上关系,江九思来了兴致。
可是很快,战北烈就摇头。“不过我不认为是漠北胡人冒险来犯,且还用这般残忍的手法杀人毁尸。”
江九思面上带着和煦微笑,等着他下面的话,她看得出来,战北烈还有话没有说完。
“我在南北边境戎马十数年,且一月前和他们漠北那一战何等凶猛,胡人被我军逼到离边境防线数百里处久久不敢妄动。漠北胡人,不会的,他们没有时间以及机会来我南越京都兹事。”
战北烈说完,浑身透着股战场肃杀气息,让人不禁联想到,就是眼前这人,领着比敌军少三倍的将士骁勇杀敌。
是他,二十出头的铁血男儿,却经历了常人一生的无法经历的铁血厮杀。
这一刻,江九思眸中没有了笑意,而是带着尊敬。
这是对着乱世中军人的尊敬,不由其他,单单是这个人,战北烈。
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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