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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洗心情一紧,不想这次来的却是付远,带了一支鸟铳队,一支倭刀队,约二百余人,跨府越界赶来接,见到了陈羽霆有些歉意地道:“陈少爷,我们可来迟了。”
说着就要逐散那三个岛主,陈羽霆道:“莫赶他们,他们也没怎么着我,让他们走吧。”
那伙海盗犹在那里叫:“陈大总管,可别忘了你许的诺啊。”
此处已是松江府与嘉兴府的交界,付远接了陈羽霆后直接送往上海。大明的天下大体上毕竟是太平的,只是三北有胡马冲突,沿海有海贼为患,所以才闹出这点事,这时进入松江府以后,情况便大大不同,自李彦直进驻上海,将水6兵将部署开来,自金山卫至宝山所,再无海盗敢上岸犯事。
松江府本以府治所在最是繁华,如今却被上海比下去了:小小一个县城里,不知挤了多少来自三江五湖的豪商巨贾,苏湖宁扬运来的货物堆挤不下,李彦直便在黄埔江入海口划了一片地,让商家自建楼房帐篷藩篱去。陈羽霆低调地进了城,再不惊动任何人,风启见到了他,也不诉别来之情,先拍着额头叫道:“哎哟!羽霆,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累死了。”
陈羽霆笑了笑:“风老大你大才,是坐镇中枢宰割天下的人,这小县城里的这点小事,能难得倒你?”
风启也笑,却是苦笑:“别挖苦我了,再说,上海现在可不是个小小县城,大明财货在东南。东南财货在江东,如今江东的财货,可都望着这上海来呢——这还是咱们中华内部的。这海外的货物迟早也得进来在这里交易,那时这里转动的可就不止是大明了,海内海外都绕着这里转。现在大家就等着市舶司的规矩怎么定,好做往后地生意。”
陈羽霆心想:“大员海峡都还没弄干净呢,佛郎机人和回回人想过来做生意都难,至于日本人,有破山王直在中间捣蛋。这事暂时也难成。”口中却问道:“市舶司的规矩,都督还没定下么?”
“我和张岳商量过后拟了几条,”风启说:“都督看过之后,拿给外间让几户大商家、大士绅评议去了,看看大家的反应,又说得等你回来,看看需要修改否再作定夺。”
原来张岳也是做生意地料,又长年在海外行走,定出的那几条自然都是方便于海商,而风启定的几条却都是顾虑着朝廷、士林的反应。两种条款颇有冲突,李彦直看了之后觉得需要修改,就公开了给松江、苏州、湖州、扬州的二十八位有名望的商人、士绅。征求他们的意见李彦直此举虽不是向全社会各阶层征询此事,但天下没有不透风地墙,何况是这样一件人人都盯着的事情,征求意见的信件一寄出去,这二十八家士商家里马上就有人上门,或是亲戚。或是同僚,或是年友,或是生意伙伴。这个打听出了一条,那个打听出了一条,不久这草拟细则大部分在东南的商圈传开了。
陈羽霆想起大员那边地事。想起吴平王牧民地横蛮专断。心想:“他们敢这么横。背后还不是都督撑地腰?在这边却搞集思广益地事情……嗯。是了。他未必真是要集思广益。只是要通过这个手段把自己地政令纲领宣传出去。同时拉拢江东地士商大族。”
陈羽霆对李彦直地揣测。虽不全中亦不远矣。
之前李彦直宣谕浙海说自己此来不是像王直宣传地那样。要对东南通番“斩尽杀绝”。可谁也不肯信他。但了这二十八封征求意见地书信以后。却迅就在舆论上造足了势。不半月间就让整个江南地区无论士农工商都知道李都督是要开海了。人人都说。这海禁一开。市舶司总署一设。东南最豪富地生意就再不是扬州地食盐买卖。而必是上海地海外生意了。
这种舆论由士及商。由6及海。由市井自地宣扬传播。渲染细节。很快地浙东地海商也便都信了。再跟着海盗们也开始心动。这可比李彦直几百道海军都督府衙门地盖印公文还管用。
大明素有议政地传统。朝廷要开市舶司先向江南士林征求开海地章程。这事很合士林地胃口。可将征询地对象扩大到商人阶层。这可就是从来没有过地事了。大明地商人们从来都只是在制度缝隙中游走、行贿、钻营。夹着尾巴做人做事。可从来没想过主持开放海务地最高长官。在制定游戏规则时会来咨询他们地意见。因此江东、淮扬接到征询信件地十四家商家听到消息。拿到信件。个个都受宠若惊。将这件事当做一件大事来对待。同时一改之前对李彦直这个新任都督地猜忌怀疑。有心靠拢过来了。
陈羽霆听了风启地说明后。道:“我说怎么会这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原来如此。”
风启一笑,说:“本来江南地士绅都紧盯着南京和北京的争斗,但这件事情一传出去,倒有一大半地人都望这边来了。湖州的生丝大户,景德镇的瓷器大户,宜兴的陶行——这些就不用说了,就是湖光的米商、扬州的盐商也都往这边跑。”
“盐商?”陈羽霆奇道:“米商来这边找生意我理解,可盐商来做什么?他们难道还想把盐卖到日本去不成?”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陈羽霆说了这话以后就自己嘲笑了一下自己,随即便醒悟了过来:“对了,他们来这边是来抢份额!”
盐商们可不止有盐,他们还有钱!海禁一开,一定会形成相当庞大复杂的利益链条,这中间无处不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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