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碗具狠狠地砸在乔兆常的手腕处,随后摔碎在地面上。人们还没有晃过神来,却见得从乔兆常的宽袖中掉出了寒光——竟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大老爷乔兆源几步上去,制住了乔兆常,向着身边还木木站着的家丁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将他绑起来送进柴房里去!”
乔婉清是又气又怒,这四叔大闹祖母寿辰不止,还妄图伤她爹爹,看这匕首可不是闹着玩的!而老夫人看着这突生变故,眼见着四儿子居然想要伤了他的哥哥,伤心欲绝,竟昏厥了过去!
三老爷乔兆流等人向众人道歉,并婉转地表示了不再留客,三夫人张氏忙让人紧着去请了大夫,一边掐住了老夫人的人中。人群便开始缓慢退去,纷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想必明天镇子里又有了新的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陆景璆站在酒席之中,一身杏黄丝绣春燕衣裙衬得她沉稳而镇静非常,她朗声叫住众人,说道:“今日之事,还请诸位口下留情。老夫人寿辰,四老爷心里高兴,多喝了几杯,酒醉失言,望诸位别将那些胡话往心里去。”说完,神情恳切地看向了正要招呼兵士扣押乔兆常的武监镇赵光德。
乔婉清深深吸了口气,桃花眸子紧紧闭了起来,重又睁开,凌厉风华,偏生带着些许无奈婉转。娘亲就是这样,万事和为先,对着乔家祖宅过来的人本着都是一大家子的想法更是忍之又忍,可有些事并不都是以和为贵,为非作歹、肆无忌惮的人如果没有吃过苦头,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四叔这种人,他不好过就憋着劲地让大家都不好过,见不得人家好过,若不是还记着他是自己四叔,乔婉清早就让家丁把他给打出去了。
可乔婉清却也知道,陆景璆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依着祖母对四叔的疼爱,祖母绝不可能让四叔成为全镇子的唾骂对象,绝对会为他辩护,既然如此还不如陆景璆自己就说了,还能让祖母省点心。况且,按照大越国律法,就这平民意图刺杀官员这一点,也足够让四叔的未来几年在牢里“好好”待着了,自家人刺杀自家人本就难看,假若还把亲人送进了牢里,乔兆远该如何自处?
世间最无奈的便是心之所向,而行之所背。
赵光德能做到监镇一职,当然也能看清乔家人的为难之处,他低头沉思片刻,挥手让兵士回了镇司,叹了口气道:“我真是不知道乔兆常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说完便拂袖而去,不再留只言片语。
乔婉清默默随着众人将老夫人搀扶进去,在一片混乱之中,她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把玩几下,眸色一凛,侧身看了一眼被乔兆源拖着往柴房走的醉醺醺的乔兆常,唤来冰灯,随后耳语几句。冰灯退下,悄悄向柴房方向走去。
乔兆源将挣扎着吼叫的乔兆常扔入柴房,反手锁住了柴房门,嘱咐家丁好好看住。只走了几步路,便发现一个小丫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只见那丫头双手奉上一把匕首,低眉道:“这是刚刚四老爷落下的东西,老爷命我归还此物。”
乔兆源皱眉看了一眼匕首,二话不说就拿了起来,看着就觉得气,急急就想走,却听到冰灯说:“老爷还说,看这匕首,似乎有些眼熟,但应当不是四老爷的。奴婢带话至此。”
乔兆源心下一惊,回道:“我知道了。”重新端详那匕首来,是了,确实是有些眼熟。可这究竟是谁的?他使劲想了想,却还是没想起来,转身打了一桶水,大步走回了柴房。冰灯见状,知道目的达成,便不再多留,回报消息给乔婉清去了。
乔婉清自然是知道这匕首是谁的,那是在父亲手下当差的抄书小吏陈林的,陈林曾夸口说这把匕首值百两白银,而这林正好就是前几日品糕轩李小姐母亲的兄长。权力之事,谁不想染指,乔兆常想着,陈林也想着,端看谁利用谁罢了。这陈林心性狡诈,难不成前世发生的那件事,也跟他有关?乔婉清眼睫微颤,大伯现在应该知道了陈林的挑拨,也是时候盯紧一点他了。
直至老夫人悠悠转醒,众人也是轻声细语,并未提及乔兆常,而家宴也草草了了,各自散去,只等明日乔兆常酒醒了,再做打算。
而乔兆常呢,在翌日醒来,不仅矢口否认自己昨天想要刺杀乔兆远的荒唐行径,还辩解说这酒后之言算不得真。他倒是撇清地一干二净,可怜摔碎了不少乔府的家具物什,居然还说昨天摔伤了,想让乔兆远出钱给他去看大夫。乔婉清可真是深深见识到了这位四叔的无耻程度,砸了人家东西,偏还有脸让人家反过来赔钱。
祖母自是被气得不轻,她平生最忌讳的便是兄弟嫌隙,偏偏乔兆常就挑起了这个头,还明目张胆地在整个镇子面前宣扬开来,所以一点也不搭理乔兆常,连带着对着乔兆远都面色不善,只闭门修养,也不理会乔兆常的哀嚎。
到了最后,乔兆远在乔兆常的百般纠缠下还是给了他十两银子,把他送回了祖宅那边。乔兆远坐在书房中,右手扶椅,神情低落。“爹爹。”乔婉清沏了茶,一双小手捧着茶,稳步走进来,抬高了递给乔兆远。
乔兆远接过,目光中仿佛想到了什么,将她抱到腿上,像是自言自语道:“清儿啊,这一家子人多了,矛盾也多了。爹爹只望你们兄弟姐妹,能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乔婉清抚摸着桌上的纸张,长长的睫毛遮掩了眸中神色:“是啊,相互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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