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处理不了,还有姨娘、大姐,再不然还有爹爹,娘亲好生安歇便是。”
待得陆景璆终于睡了过去,乔婉清才含着怒意往侧房而去,步履急切,裙摆如风中碧波,声音冰冷:“夫人方醒,身为家生子,就没有这眼力见吗?”
家丁唯唯诺诺地低下头。乔婉清方才顺了口气,在上位坐下,道:“何事如此着急。”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她已有些麻木,如今看着家丁那模样也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回三小姐,镇子南边的咱府田庄烧起来了!如今天干物燥,这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火光冲天,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来不及救火,一桶水一桶水地挑着,也不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烧啊!”家丁一边说着,眼泪禁不住往下掉。
“备马!”
……
一身胡服的乔婉清跨上马鞍,一甩短马鞭便疾驰而去。她面上波澜不惊,心底里却是翻起滔天大浪。她明明让陆启铭布置了陆家的人手,守着乔府的两个田庄,它们是乔府的最后砝码,却没想到还是出了事。究竟是什么人处心积虑地让这个镇子无粮可食?还是他们针对的就是乔府?
丁昌成第一次见到乔婉清,是在正午时分。当空烈日,身形娇小的她身着简练胡服,扬着马鞭,风驰电掣,潇洒自如。她伴着熊熊燃起的黑烟而来,在他的面前一个利落翻身,跳了下来。
“清儿?!此处危险,你怎能到这里来。”乔兆远双目通红,显是未眠过,比之一月前,判若两人。他迅速抱住了跳下来的乔婉清,又气又怒:“女孩子家,不好好待在府里,还骑马?谁教的你!”
乔婉清感觉到有目光追随着她,扭头望了过去,原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她恭敬道:“司户参军大人安好。”唯有他一人站在前头,其四周无不恭敬站立,应当是官位最上。
“这位是?”丁昌成奇于这小女娃眼光之毒辣,向乔兆远询问道。
“回大人,是下官的三女儿,生性跳脱,还望大人莫怪罪。”乔兆远说罢还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她此时却无心环绕在她身上的目光,蹙眉看着这广袤的田地上遍布黑烟,火势愈发有蔓延之势。来来往往人群众多,都提着盛满水的木桶,可纵然如此,也抵挡不住火势蔓延之快。这边灭了那边起,看得乔兆远焦躁不安,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大人,这火势怎生越来越大了。这可如何是好?”一位瘦弱的男子站在丁昌成的身边,大气也不敢出,这州官刚来,就发生这么大的火灾,该如何是好?会不会被革职查办?越想就越害怕,竟然颤抖了起来。
“你是一县之丞!理当想想办法,而不是在我面前发抖。”丁昌成也眉头紧皱,这样可不行,这起火的地方本就大,如今越发压制不住,怕是要波及邻近的农田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天干物燥起的火,能燃得这么快,也就眨眼的功夫,五十亩田地全都是烈火熊熊。他们一行人恰巧在这边理巡山林,待看到火苗时为时已晚,根本反应不过来。
“水来不及,为什么不用土?这地上都是土啊。”乔婉清倏尔望向丁昌成,眸色中仿佛也染上了火光,“我们舍掉一些田地,将可能波及的田地作物都拔了个干净。没东西烧,我看它要烧些什么。”
这句话明显带着小女孩的娇憨之气,甚至隐隐在指责丁昌成的愚笨,以至于乔兆远瞬间就捂住了乔婉清的嘴,向丁昌成赔罪:“顽劣小女不懂事,大人且饶了她这一遭。”
丁昌成看着那琉璃般的眼睛,却是道:“一语惊醒梦中人。都照着乔家三小姐的话做,用土,拔庄稼!”
如果水不能扑灭田地里的火,至少还有一个原因——有人洒油纵火!如此看来,怪不得以水灭火收不到成效。
“监镇大人、监镇大人!”一个脸上乌漆墨黑的男子跑了过来,瞬间就跪倒在地,“李二武一家都没能出来啊!”说罢,痛哭流涕,染上灰烬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地面上。
乔婉清看向冲天火光的田庄木屋,顿时愣在原地,没出来?李二武一家没出来?那瓶子呢?瓶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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