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死了?”乔婉清挽了挽耳边凌乱的细发,站了起来。
冰灯为乔婉清更衣,柔软的发丝拂过她的手心:“平县纵火之人。”
“他死了?!”乔婉清愣了愣神,眼前的日光好似也虚浮了起来。还没揪出谁想要让乔家无出头之日,还没揪出谁想要让黎州无粮可出,还没揪出谁杀了李二武一家,还没找出瓶子的死生去向,他就死了?
乔婉清备了马车,便往陆府赶,她必须知道那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死的如此凑巧,偏偏就在司户参军要把他带到州城去的这一天。
马车夫驾车,不时的鞭打声使得乔婉清的心情越发凝重起来。她独坐于内,面不露痕,却时不时透过车帘子看向外面。
就在马车将要拐入转角进入陆府时,她忽然觉得马车速度怎生越来越慢了?果真,马车停住了,外面安静地如同没有任何人一般。
乔婉清拉开木座下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袖珍匕首,藏在袖中,起身轻轻撩起车帘子。
车夫如同熟睡一般侧靠在车门处,手中的马鞭松了松,掉在他的右侧。
“久仰小姐大名。”润玉击石般的声音在乔婉清的右上方响起。
一名着松花色暗纹绣君子兰长袍的男子立在马车顶上,眉清目秀,翩翩君子,因着年少而微显生涩的脸庞笑得恰到好处。
乔婉清仰起头看着他:“小女不曾行走江湖,却不知这位公子从何处听得小女之名。”
顾靖玮看着她晶亮的眸子,也不回答她,只说:“小姐是要到陆府去,看那已死之人?”
她瞬间紧绷,他为何知道?难不成他就是那幕后之人?如今他截了自己,究竟有何打算?
顾靖玮看她一脸防备,反而笑了笑:“我并非是登徒浪子,也不是杀人者。小姐大可放下心来,我是来找小姐合作的。”
乔婉清实在恼了他先恐后安的把戏,不再看他:“小女年幼,哪能当得起合作二字?何况公子高高站在车顶,打晕小女府中为数不多的车夫,这合作的诚意可不怎么样。”
他哑然,翻身落在了她的面前:“失敬。”半晌,方才又说道,“我是眇者公子之友,听闻小姐蕙质兰心,恰好有事相求,便冒昧拦了小姐的马车。”
“眇者公子?”乔婉清蹙烟眉,皱了皱鼻子,才展了颜,“倒是想起来了。不过,小女与他并不熟。”
不熟?可怜的南灏。顾靖玮暗暗发笑,压下声音道:“想必小姐还未知晓,陈林在狱中自杀了。”
她面不改色,只淡淡道了句:“这样。”顾靖玮愣是从她脸上看不出半点动摇,十分挫败。殊不知,乔婉清真的是此时才知。原本以为,昨日已经大势已定,而今日,仅仅一个上午,仅存的两个证人,都死了。这让她如何能岿然不动?
重活一世,因为先知,她总能很好地应付面前局势,从不惧怕。
如今,她终于认识到单靠她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她早已不是那个可与皇后比尊贵的简太仪了,她只是一名小小的监镇之女。
她明明就知道有人捣鬼,却没有能力亲自揪出他。就算她知道,放虎归山,待它卷土重来,必定祸害更大。
她没有自己的力量,如今她显然已经暴露。如果幕后之人打定了主意要杀她,她甚至连反抗之力也没有。仅从冰山一角便可看出,他们究竟有多强大,定是蓄谋已久。
因为太迫切想要让父亲升迁,她竟不知不觉被搅进了一个她无法想象的局中。
她竟产生了微微的恐惧,不只她自己有性命之忧,她的家人、乔府上下都有性命之忧!他们是在杀鸡儆猴!
乔婉清的手微微发抖,她努力将将拳头收紧在袖子中,坚定神色:“公子所说的合作是如何?”
顾靖玮喜笑颜开,她聪慧,必定知道了其中利害:“如今小姐已经被迫入局,我也就直说了。我可保你父亲官运亨通,可保你一家平安康泰,而小姐所要做的,是盯紧了黎州与衡州的异动。所谓异动,想必已不用我解释。”
顿了顿,他又说道:“还有一点,若是小姐应允了,从此刻起,小姐便算是我在黎州的线人。我的庇护,需要小姐付出小小的代价。以后若是有何事,需要劳烦小姐,我会第一时间与小姐说,小姐照办就是。”
乔婉清轻笑道:“需要小女付出代价,还请公子先说明来历。”
他一点也不惊讶她会如此问,一看她就是吃不得亏的人:“忠国公嫡长子顾靖玮,幸会。”
她眸底略过一丝惊讶,竟然是忠国公府的嫡长子,看来此事确实不一般。上一世,在宗政南鸿的示意下,就算她再跋扈,也绝不敢飞扬不到忠国公的头上。顾氏随开朝皇帝东征北讨,乃开国一大功臣。而如今的忠国公,立下赫赫战功,更为难得的是还深得皇上信任,如若不然,绝不会赐下“忠”字。这“忠”字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她前世是见过顾靖玮的。那时她坐于早朝帝皇之侧,听着新晋的忠国公慷慨陈词,意气风发。她侧头看了看他,隐约可见当年英气,再瞥一眼他腰侧的金镶珠石犀牛玉佩,终于相信了眼前人。
“小女失礼。”乔婉清此时才端正地行了一礼,“如此小女便放心了。公子所说之事,小女已明了了,必会照办。但有一事,需与公子说明白。乔府现下立下大功,幕后之人必不会与乔府善罢甘休。小女愚钝,无意中入了局,牵扯家人,实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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