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嫆斜睨了李传一眼:“大姐如今担着为府上所有人添置新衣的担子,正是四处奔波找布匹、寻裁缝绣娘的时候。李公子想想,自己正好有些什么。”
李传细想,自己家不正是开布庄的吗?乔婉雅今日来此,也是为了挑选布匹罢了。
“李公子不妨索性将大姐记下的布匹都送到乔府去。如今正是小女生母管着乔府,李公子的布匹定会全数尽收。到那时,只要李公子再挑选两三匹上好的绸缎,送予大姐,大姐必定知晓这是李公子为她而为。到那时,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乔婉嫆说罢,见他思索模样,便知计成。
果不其然,李传拍掌叫好:“妙妙妙!那便劳烦乔二小姐为在下言语一二了。”
乔婉嫆自然应下,也该给乔婉雅两姐妹点颜色瞧瞧,却不知乔婉琳进展如何了。
那边厢,乔婉清与宗政南灏乘上了马车,分坐两边,往乔府赶。为了避嫌,元明与涟舟均坐于车内,服侍二位主子。元明还是第一次看到在马车内坐的如此端正的世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但仍旧说不了话的他只能幽幽地望着宗政南灏。
而宗政南灏坐直了身子,直直盯着车面帘,不敢望向乔婉清,却忍不住用余光偷看她在做些什么。涟舟正在为她梳理发髻,而她则低着头看着袖子上的花纹,不知在想些什么。
倏尔,破空之声传来,一飞镖穿车帘子而进,斜斜钉在马车内壁,上压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张,却没有任何字迹。听得破空声传来,乔婉清本能地俯下身子,而涟舟则是瞬间作出了防御之姿。
宗政南灏复杂地看着她蜷缩在一团的小小身子,却不敢伸手去拍拍她,只取下了飞镖,细细端详空白纸张。而元明撩起了车帘子,往外张望,想要知道是飞镖从何方飞来。
宗政南灏立马用扇柄打下了他撩起车帘子的手,可为时已晚。正当涟舟和元明不知所以然时,乔婉清不由得与宗政南灏对视一眼,糟了,来人目的不只是警告他们。宗政南灏担忧神色愈浓,看着白纸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随后又将白纸递给了她。一路无言。
而此时有一戴笠男子远远看着马车远去,整了整斗笠,迅速隐匿于暗处。
乔婉清给宗政南灏捏造了一个身份——维州知州长子邓曦文,乔府上下便欢喜地收拾了上房予他住下,从乔兆远那拨了两个婢女前去伺候他。而乔婉琳喜滋滋地回来,等了许久都未听到乔婉清失踪的消息,忙使人去打听了,却听到乔婉清竟然安然无恙地回来,气得当场狠狠拍了一掌桌子。这贱蹄子运数好就是不一样,下次,还有下次,暂且慢慢走着瞧。
两日后。乔婉清在诗悦轩小前院摆了一个矮木桌,又摆了三个坐垫,教冰灯、铁柱、含韵认字。在大凉,读书是官家的专权,而平民百姓,好些的会去上私塾才会认得几个字,以后谋生也有了个好出路,有些穷苦的就只能什么字都不认得地过完这一生。
乔婉清是决心要培养冰灯与铁柱做心腹的,教其认字势在必行,而含韵恰好也不认得,也一并教了。只是乔婉清倒是不知道,原来涟舟不只习武,还会认字。
乔婉清令三人对照练字后,坐在院内树下听着涟舟一边沏茶端予她,一边禀报着府内事项。说着说着,涟舟便说到了宗政南灏身上:“听府内奴才说着,邓公子那倒是有些新鲜事。”
“何事呀?”乔婉清抬抬眼,也无表现出多大兴致。
“听闻服侍邓公子的婢女道,打从邓公子进了府,就没看过他坐着的样子,时不时还会让婢女抬了红木躺椅到小前院晒晒太阳,端的是潇洒自在。有时见着有趣物什,也不愿走动,只叫了家丁抬到他眼前瞧罢了。只不过,邓公子话少,她们都在揶揄着,说是邓公子都懒得不想说话了。”涟舟难得地笑了笑,低声补充道,“偏偏邓公子那模样是极俊俏的,府里的婢女都偷偷动了心思,得了空都往竹苑那瞧邓公子呢。”
乔婉清听得讶然,她竟没想到人还能懒到不想开口说话的地步,只是他话少吗?她怎么没见过他话少的模样?不过他确实生的好相貌,就算是她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瞧见如此惊为天人的男子,愣是在第一眼就难以忘记其惊心动魄。
“涟舟,习武认字的女子,并不多见。”乔婉清没有接话,却话锋一转,意有所指。
涟舟看了一眼拿出前日白纸端详的乔婉清,立刻垂下手,回道:“奴婢是宫里的,自然是陛下遣来服侍县主的。”
乔婉清原本以为她会慷慨认了是顾靖玮派来的,她救了自己,自己也好直接与她说明内情,往后有些事也可方便交予她做,却没想她竟不松口,眸色微沉:“既到了此处,本想你该知道听哪个主子的话。”
她抬头看看认真练字的三人,正欲去瞧瞧他们练的如何,却没成想见着轩外的宗政南灏与元明。他着檀色祥云滚边长袍,步履轻健,神采奕奕,踏着日光而来。他斜倚在门边,笑看着她:“乔三小姐锦心绣肠,这院子里的下人也连带着好学起来了。”
他都到了门口,难不成现下令他莫要进来?乔婉清只好起了身,将宗政南灏迎了进来:“我只不过令他们认得几个字罢了。”
他看看桌上乔婉清的样字,平字与和字,点了点头:“认了字也好,日后也免得被人诓骗去。不少百姓就因不认得字,签了卖身契,无端将自己卖作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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