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烦了你这些层出不穷的小把戏。死罢,典卫大人!」提劲一震,雄力
压倒一切妙着变化,疾旋瞬转的螺旋刀势一霎全溃,两股相反的劲力一拉扯,刀
板碎成无数指甲大小的扭曲钢渣,飕飕飕地逆卷而来!
耿照被指劲轰飞,仰头喷出大蓬血箭,碎裂的刀板犹如无数暗器刮过,割得
衣衫条条碎碎,裂创披血;人还在半空中,手里光秃秃的刀柄却及时划了个圆,
仿佛为此留了三分劲力,堪堪兜住一抹后发先至的细锐指风,撞出「叮!」一声
激响。
耿照借力又飞出丈余,落在几匹乱踩乱踏的战马间,总算他忍痛一攀,及时
抓着一条飞甩的镫绳翻上马背,没被铁蹄踩成肉泥;便只这么一来一往之间,已
然脱出光明指的攻击范畴。
殷横野满以为两道接连而至的指劲能取他性命,不由一怔:「这是……蚕马
刀法!这小子适才使的是!」诧异之下,居然忘了追击。
耿照早已认清三五高手之不可敌,料定老贼恣意戏耍之余,必暗出杀着取命,
专以一式蚕马刀法等他;饶是如此,也用尽了气力才挡下逼命之危。典卫大人百
劫余生,单臂握缰,不忘回头大叫:
「……老贼,敢来一决雌雄!」
他实已无再战之力,欲藉骏马脚力引开煞星,以免众人填命。回见殷横野怔
立当场,难得现出影形,周围马上马下几名劲卒回过神,悍不畏死,各执枪刀,
正欲掩杀;一条矫健身影穿破尘沙,振臂而下,却是离鞍飞越丈余,直扑殷横野
脑顶的罗烨!
(不……不好!)
指气纵横间,人头、断肢如切菜砍瓜般迸飞。殷横野身形微晃,让过了鹰一
般乍落复起的少年,「咦」的一声,饶富况味:「、千里秋毫爪……
你是一生自猎,还是万里寒空的传人?」罗烨足不沾地,盘旋于马首鞍
顶,迅疾如电,仿佛真化成一头真人大小的巨鹰,一击不中,便要飞离。
殷横野眼神狞恶,单臂擎空,虚抓着往下一扯:「我问你话,下来!」凝功
锁脉之至,原本矫矢灵动的罗烨顿失平衡,整个人被掼落地面,跌入泥血滩里。
「……罗统领!」
耿照救之不及,抄起一杆长枪射去,使的是兵法上围魏救赵的法子。枪尖发
出令人牙酸的破空响,直入灰袍客身前一丈,速度遽降,终凝于三尺之前;地面
泥血中,仆倒的罗烨猛然翻正,未及起身,不知从何处摸到一副鲜血淋漓的弓矢,
架弦蹬弓,三矢齐放,同样射入一丈方圆,止于来人身前。
蒙面的灰袍怪客单手平举,周身诸物皆凝,恍如魔障,巡检营众人几曾见过
这等奇技?俱都看呆了。
泥血里的罗烨不为所动,弓弦离手,对箭矢滞空的奇景仅瞥一眼,抓紧灰袍
客尚未进击,一个空心筋斗翻起,攘臂喝道:「并辔连枪……成伍而进!并辔连
枪,成伍而进!」清亮的喊叫声挟着精纯内力,响彻战场。
众人为之一震,平日里所受的严苛磨练本能相应,还未回过神来,已然掖枪
踢镫、调转马头,寻左右相近者,五骑连辔,拉开距离,形成一道接着一道的小
型锋线,枪尖同向一处,一般高低;离鞍坠马的,则不往尘雾里追索坐骑,擎刀
引弓,就地数人成团,背靠着背,摆出接敌的阵势。
紊乱的场面转眼趋止,只余马尾扫动,似也被锁限所凝。原本飞扬躁动的黄
尘不再翻涌,视线越见清澄,盔甲笼头的轮廓沉静得令人心惊,黑压压的一片,
满蕴肃杀之气。
就算是这样的劲旅,在三才五峰等级的高手之前,不过填壑而已,耿照心知
肚明。本想高呼「撤退」,唯恐损了士气,徒增死伤,欲唤罗烨,却见几道黄符
飞入锁限,尚未全止,突然「轰」的一声,齐齐炸开;锁限为之一动,凝住的长
枪、箭矢……等倏忽恢复动能,狞恶的飕飕声落,横七竖八地插了一地,居中哪
还有灰袍人的踪影?
枪尖构成的锋阵之间,陡听一阵嚣狂衅笑,极是张扬:「对子狗!吃——」
最末一个「屎」字未及开声,人已然弹飞出去。总算聂二侠不只厉害一张嘴,指
劲逼命之际,脱手打出一蓬碾成齑粉的火油木灰,凌空沾血,一笔成箓,堪堪张
开一个具体而微的消厄阵,殷横野不知由何处发出的指锋与阵同归,反激的冲击
力将矮个子的聂二远远送开,恰恰躲过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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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手开阵之法,无疑又是稀世天才聂雨色的发明,东胜洲自有术法这门技艺,
千百年来没人想过这样居然也能开得了阵,或说以术法之繁复精奥、术者的谨小
慎微,没往这种花式作死的路子上发展,毋宁才是合乎情理的。
殷横野施展「分光化影」身法,穿梭于十数道锋线之间,随手杀人,踏着血
肉残肢忽现忽隐,犹如鬼魅。耿照与罗烨各自擎刀扑入阵中,却不断错失标的;
惨呼惊嚎声里,巡检营的军士连弃甲逃生的念头仿佛都想不起,突如其来的杀戮
剥夺了思考的余裕,乃至求生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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