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雪上,迅速融出一个小小的血洞。
那道人一手立掌念咒,积攒着周边的雪刃。撒星阵若想发挥最大的威力,将阵中所困之人绞至零星点点,必要一击即中。
忽然一件苎麻的外袍自半空被抛掷入撒星阵之中,缓缓飘下,瞬间化作了丝缕。
“来者何人?”那道人一声长喝,立了浮尘抽出剑来。
陆风渺也不答他,身形一闪,径直闯入撒星阵中。
“不自量力!”道人大怒,加紧念咒,瞬间阵光一阵闪烁,那老道此时也顾不得那样多,居然强行催发了阵势。
一时阵中狂风大作。
陆风渺入了阵中,猎猎狂风吹得他几乎寸步难行,亿万飞旋在半空的雪刃乱了排列,作势要扑到陆风渺身上。他周身只着单薄的夹棉袍子,却是面色不变,径直抱起了雪染紧紧护在怀中,冲出阵来。
半旧的白苎袍子如经刀山剑海,破败得难见本状。点点棉絮被夹杂着雪花的西风扬到了半空之中。
棉絮,雪花,难分你我。
袍子几乎在瞬间没了白色,血点晕染,到了最后,俨然一件血袍。山上极寒,血很快被冻住了。
雪染伏在陆风渺怀里气息微弱,而陆风渺周身如同经了千刀万剐,此时疼痛感如织将他的理智一揽而去。
他不会剑术,只懂得一些保身的仙术阵法。此时他抱着雪染坐在雪地里,用了最后一点仙力下了一个护身的结界。
陆风渺踉跄起身出了银色的小小光圈,一脸是血,冷眼看着立于枝上的道人。
那道人轻蔑地叹了一声:“原是地仙。你阻我为民除害,这一身伤原是你应得的。”
他见陆风渺没有理他,又自顾着说去:“今夜本应看在你的面子上饶那妖孽一命,但贫道见仙友似乎是着了那女妖的道,在下奉劝一番怕也是无用,择日不如撞日,贫道今天便非杀这妖孽不可了。”
“到底谁才是妖孽?”声音清冷,带着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那道人浮尘一扫似乎怒极,又是一道撒星阵压在雪染周身。此时陆风渺元气大伤,护身结界撑不了几时,而那道人已经飞身下树,拎着长剑向陆风渺直劈而来。
陆风渺身无半寸,又是一身鳞伤,堪堪抬手应了那道人几招,已经是守不住了。
“事到如今,你还是要护着那妖孽吗。仙家败类,原是指的你这厮!”那道人咬着后牙恨恨道,剑抹在陆风渺颈边,划破了皮肤。血顺着剑刃汩汩流着,那道人忽然伸手蘸了一下血,吮到嘴里:“仙人血,于修为大有精……”
道人话没说完,两眼一僵,执剑之手松了下来,剑拍进了雪里。
那道人倒在雪中,宽大道袍几乎隐没了他右肋下那根小小的梅花针。章门穴,主疏肝健脾,理气散结,但所用非常,也是死穴。
陆风渺似乎脱了力,也跪倒在了雪地里。冷风入骨才让他恢复了一点点理智。失血过多带来的轻飘飘的虚弱感伴着入骨的寒冷疼痛,但他看着结界内似乎安详睡着的女子,倒有些意外的安稳之感。
他似乎是个不会生气的人,就算是那道人过分至此,他也没想过要杀他。刺在章门,只因他看到那道人面色泛黄,手掌外红内白,绝对是身患肝疾。他这一针,于常人可能并无大碍,但身患肝疾却是必定失去神智。
况且此人肝病危重,命不久矣,他恐怕是还没能修得仙身,便要先去地府走一趟了。
陆风渺清楚知晓不会生气绝对是病态,但他寻遍医书,也没能找到是何病症。
但此时不是他想这事的时候。
陆风渺不敢妄动真气,否则上千伤口必定破裂大半,只得以游丝仙法顺任督二脉运行一个小的周天。
雪染还安稳地躺在雪里,脸色几乎和雪是一个颜色。陆风渺去搭她脉时,只觉得脉象急乱,半点不似常态。血液似乎在经脉中肆意奔走,不成章法。
他将雪染抱起来打算找个地方避避风雪,无意间看到了雪染背上一片红光。
留别山的一个洞中,陆风渺燃了一堆火,将雪染安置在火旁。她身下垫的是他的破败棉袍。
血把同样千疮百孔的中衣染得也是一片红褐,陆风渺从医箱里取了铜碗,化了半碗雪水喝了。
他的唇几乎没有血色,又冻得有些发青。
雪染并无大碍,那道人只是劈了她一手刀,大概到了明日自己便会醒来。只是那凌乱的脉象,陆风渺也是不知缘何如此。
洞外西北风萧瑟,雪花纷纷扬扬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洞口灌进来的冷风摇曳着火光,陆风渺在半脸明灭中,眼角渐渐爬上了睡意。
那道人已经被陆风渺绑在了树上,那人有些功法,可能已经筑基,想来一夜也冻不死他。
风雪还在继续,但似乎明天将是个格外明朗的好天气。
陆风渺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了。火堆燃灭了,他的破棉袍带着血味盖在了自己身上。
雪染又不见了。
陆风渺有一瞬失神,随即苦笑了良久。
一次一次,有是这样。
他难道真的是着了她的魔?
陆风渺毕竟已是仙身,一身鳞伤经一夜修养已经恢复大半了。虽行动时有些牵扯疼痛,但已无妨了。
初升的朝阳有些刺眼,满目的雪闪着金色的光。
世界静得出奇,似乎只剩下了陆风渺踩雪的吱嘎吱嘎声。
然而唇角的浅笑瞬间凝滞了,因为他发现洞口只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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