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庭州时,两人常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赛马,而王勇为满足她争胜好强之心,每次都故意落在后面。其实苏十三娘清楚,乌骊马是千里挑一的良驹,脚力远超紫骍马。
“忠心耿耿、不负所托,令人钦佩。可竟敢对某有所隐瞒,着实可恶!我到底该不该原谅他?”心绪起伏不定的苏十三娘不由想起与师父在怀州的秉烛长谈。
两个多月前的一个傍晚,公孙大娘忽然带着多名弟子来到怀州,并派范秋娘找上苏十三娘。
公孙大娘虽口口声声与她断绝师徒关系,然眼见师门有难,苏十三娘岂能袖手旁观,再说范秋娘又是情同姐妹的挚友。
将几名受伤的师姐安顿好,又找范秋娘问清原委已是深夜,苏十三娘见师父屋内灯烛未熄,忍不住敲门求见。
“燕子,进来吧,为师也睡不着。”公孙大娘的声音格外苍老。
“师父你没受伤吧?”苏十三娘踌躇片刻,才想出个话头。
“无妨,师父胳膊腿儿还算硬朗,对付十几名平卢牙兵不在话下。”
“硬冲行宫刺杀盛王实在太过冒险,师父为何不劝王东主远离东宫?”苏十三娘甚是不解:“太子刻薄寡恩、阴沉难测,绝非良主;圣人易储之心日益明朗。如意居与东宫绑在一起,恐将招来大祸。”
“燕子所言,某岂不知。然王元宝梦寐以求跻身太原王氏之宗祠,让儿孙成为世家子弟。放眼天下,唯太子可遂其心愿。”
“若把命丢了,还谈什么豪门世家?”
“富贵险中求,太子还没有败,王元宝自然不会死心。若非偶然被人撞破,骊山行宫就是盛王的死地。”公孙大娘对刺杀失利耿耿于怀。
“真若如此,骊山也将是公孙门的葬身之地……”
“那又如何?有你在,公孙门就能传承下去。”公孙大娘浑不在意:“其实一年多前,为师便发觉你的剑技已青出于蓝。三代弟子中,阿史那雯霞大器初成,吾后继有人,还有什么放不下。况且为师早为秋娘安排好脱身之策,有她辅助,你二人定可光大公孙门。”
“师父一番苦心,徒儿心领。”苏十三娘不自觉又自称“徒儿”,“可徒儿只想问一句,为了王元宝牺牲自己的性命和经营多年的公孙门,师父觉得值吗?”
“有什么值或不值呢?”公孙大娘淡淡道:“人但凡行走于世间,便不可避免会有牵挂和羁绊,即便为之粉身碎骨,亦无怨无悔。当年去庭州之时,汝独身一人、逍遥自在,可如今你还能如此?王兵马使、叙小娘子,哪个不让你牵心挂肚。”
“王勇那个骗子就算了……”苏十三娘冷哼一声。
“为师那日告知你王勇的底细,其实是……”
“师父担心我去盛王庄园阻拦你焚烧粮仓,才出此下策。”苏十三娘已明白当日之因果。
“正是如此。”公孙大娘点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为师不得已行走于黑白边缘,故期盼燕子能光明正大、不染尘埃。可归义坊一战使吾意识到,造化弄人,你我师徒为形势所迫,竟随时可能因立场不同而拔剑相向。为此,吾不得不狠心斩断汝与霨郎君的牵连,避免师门内斗。可即便如此,汝和荼罗还是结下不死不休的冤仇。某本想将她留给你当淬毒的利刃用,如今看来是枉费心思。”
“滥杀无辜之流,吾与之誓不两立!”苏十三娘神情坚定。
公孙大娘见徒弟心志坚毅,百感交集,沉默片刻后才道:“裴旻将军曾言,剑技看似练身、实为炼心。为师十余年来无所寸进,究其根源是深涉朝争、疏于修心。燕子你能守赤子之心,为师甚是欣慰。望汝坚守正道,行侠仗义,不像师父这般误入歧途。”
“谢师父指点!师父言重了。”
“自家事自己清楚。”公孙大娘长叹道:“有些事郁积心中多年,却总不敢告诉你。今夜你我师徒二人随心长谈,为师忽有勇气一吐真相。”
“事关崔夫人?”苏十三娘听范秋娘提过刺杀前的情形。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当时你刚入师门数年,还不曾出师游历。”公孙大娘起身打开窗棂,仰望星月,回忆旧事:“那时王都护还只是北庭兵马使,留在京师掌管进奏院,无甚名气。他与其族兄王忠嗣交好,却不知因何触怒太子,李静忠忽通过王元宝命某去亲仁坊王正见宅,夺走一名两三岁大的男婴。”
“为师觉得甚是蹊跷,但耐不住王元宝哀求,就趁夜蒙面潜入,本想抱起婴儿就走。谁知婴儿啼哭不止,惊动了其母和守在屋外的一干武士。”
“那名婴儿是霨郎君?母亲肯定就是崔夫人。”苏十三娘恍然大悟。
“正是如此。”公孙大娘并未回头:“为首的武士刀法精湛、悍不畏死,带领六七名手下一度逼得某左支右绌。燕子,你可知那名武士是谁?”
“王勇……”苏十三娘心脏砰砰乱跳。
“那时他还叫王思义,与其兄长王思礼同在王忠嗣麾下担任牙兵旅帅。或是王正见太宠爱崔夫人和霨郎君的缘故,竟从族兄手里借来这么一员猛将守卫母子二人。”
那日苏十三娘听师父暗示王勇的身份有异,飞马回金城坊质问,王勇坦诚自己是王思礼的弟弟王思义,因受王忠嗣大帅嘱托保护霨郎君而隐姓埋名。今夜听师父讲述,才明白是王正见将夫君借到北庭。
“混战之中,为师不慎误伤崔夫人腹部,王兵马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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