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像带着糖果的味道。
她开始踏上自己的另一段旅程,像老婆婆一样,背个袋子,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里穿梭,搜寻一份属于自己的生活。她希望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和妈妈,她不在乎什么是别人的讨厌或欺负,她只知道它让她开心,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获取自己想要果、鞋子、衣服、房租。
小小的心,装着大大的快乐。
她的眼中没有别人,那些向她投来的眼光她看不到,也看不懂。悲悯还是嘲笑,她需要的不是这些。她只想可以有更多的下一个目标,每当从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块纸皮,一个塑料瓶子,她就会满心欢喜,它像夜里的星光一样点亮她的梦,比起那些污浊的眼光和想法,它很干净。
生活也许就是这样肮脏,但也是这样美好!卑微而充满希望。她知道自己不是在乞讨,所以她的世界没有施舍,没有天昏地暗,更没有穷途末路。是付出,是获得。在她以外的世界,或许还有更多的人一直生活在这份低贱的肮脏之中,与上天做着卑污的交易。
这就是这个城市接纳她的方式,是她的课堂!她需要学会依靠自己,命运从来都不会把所有人都放在同一个摇篮,这世界还有更多黑暗的角落和缝隙,需要收容那些被错放或遗弃在这里的人。生存,就是要不停的寻找,那可以养活自己的阳光和土壤。
阳光照着她单薄的身子,十二月的南方,早已不是温暖的冬天。她穿着红色的粗布上衣,像个精灵一样穿行在这个灰色的城市。
傍晚时分,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走回到这条种满芒果树的小街,在楼下的小商店里用自己第一次挣到的钱,满心欢喜地买了一些肉,还有莲藕,她要用它煲一锅汤,等妈妈回来一起吃晚饭,她希望和妈妈分享这份喜悦,只要妈妈开心,她就会更开心。
米已下锅,煤炉里的汤也开始冒出热气。只等妈妈回来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共进晚餐。她累了,等着等着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脸上有甜甜的笑容。
老人因为坏情绪的作怪引起身体上的不适,憔悴的脸色,显示了昨天晚上失眠留下的症状。等妈妈做好早餐,她也不愿意从床上下来。身体上的过分反应,大概她真的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慢慢的狠下心将与之决裂。这种内心的失落和受挫,不仅仅是坏脾气的作祟,还是长年累月因疾病积压下来的郁结,只有她自己知道,有生之年都不可能从这种孤苦中解脱出来。
妈妈把早点拿到老人的床前,她赌气的转过身去,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提起她的兴趣,就算身体上的不适,她也不打算妥协,她说自己什么也不想吃,也吃不下。
妈妈坐在她的床沿,看着她这副大有把自己处决的姿态,她不忍再作那些无声的对峙。虽然她知道,她更担心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自己的工作,她不想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而让自己丢掉了饭碗。
如果你再这样,结果是什么我想你自己也清楚,虽然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但你完全没必要为了那些抛弃你的人而这样作贱自己。你以为这样做他们就会伤心难过吗?不,他们只会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而且是越早越好。所以,你死了反而正中了他们的心意,会因为摔掉了你这个负累而开心,你说,就这样糟蹋自己,值得吗?你应该好好的活着,受气的应该是他们而不是你。妈妈说,企图劝动眼前这固执的老人能振作一点。
老人不为所动,她知道她对家人的不满和愤怒并不是仇恨,也不觉得自己是被扔在一个弃之不顾的地方自生自灭。她所以难过,是因为得不到家人的关爱,她需要这种同情和理解,她总觉得自己随时会死去,而对一个临死的老人,她应该得到足够的尊重,这种疏忽她不能容忍。所以,她常常见到家人都觉得那是最后一面,怕等不到下一次。而自己的家人,却似乎把她当作还年轻力壮,可以独力支撑而不必要他们的照理,她抱怨的,就是别人不把她当一个快要死的人一样来孝敬。
妈妈见她毫无反应,又把话题转回来: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或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你是不是也应该想想,他们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应酬,也有属于自己独立的空间,他们把你安置在这里或者是因为你们各自有不同的生活状态,也或者是不想影响你安享晚年。至少他们并没有不闻不问,请了我来照顾你,虽然我代替不了他们,但我能做的也是他们应担的责任,如果他们不理你,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他们当然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老人终于开口:也更有权利把我扔在这里安享你那所谓的晚年,你觉得我这样可以安心吗?快乐吗?你以为就这样请个人来扫扫地做做饭,我就应该感到心满意足对他们感激不尽了吗?你不是我,根本就不会明白。我宁愿不要你来,自己一个人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这样他们就会明白什么是大逆不道。
儿女长大了就会分家,分家就会有分歧,年轻人不喜欢跟老人一起生活,是因为大家的理念和习惯不同,做长辈的就应该包容晚辈的自私。人老了,一生要走的路也差不多走完,但年轻人不一样,他们还有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当是为了他们的私心忍受一下。况且,他们以后也会老,迟早能体会到你现在的处境和感受,既然这是因果循环,又何必跟自己和家人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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