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刍当真没有再问一句有关于自己父亲的话,而是慢慢站起身,昂起头来望着陌勒道:“三伯,你为何而来?”
听到苍刍突然转口叫了自己一声“三伯”,陌勒浑身一震,两眼之中竟泛出微微泪光。
他强行别过头去,深吸一口气道,没好气的笑骂道:“你小子!变得可真快!我好歹是你三伯,你连个尊称都没有!方才若不是我救了你一命,你早已身死道消了,也不说谢我一句?”
苍刍神色波澜不惊,淡淡说道:“其一,不能因为你说你是我三伯,我就真的相信,其二,即便你真是我的三伯,那我问一句,陌族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嫡系后人了?当初陌炎带着个与你面貌有几分相似的糟老头子去苍族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说了,若我真是陌族血脉,你救我,是救你亲侄,理所当然,有何要谢的!”
陌勒一张老脸呆若木鸡,被苍刍一番话说的面青唇白,半晌才一口气顺了过来,他苦笑一声望着苍刍道:“你这个臭小子,当真与你那个爹一模一样,跋扈,刚硬,一点也不尊敬长辈!唉,罗尘若是看到你长大的样子...”说完,便目露哀伤之色,仿佛想起了远久的记忆。
苍刍眼神一黯,叹了一声,轻声道:“三伯,你来,其实是要押我回去的,是么?”
陌勒蹙着眉头转过身来,静默片刻之后道:“我不知道。按道理说,我应该带你回去,但是,我也不应该带你回去。”说完之后,便看着苍刍,一言不发。
这几句话听起来绕口得很,让人不明所以,但苍刍聪明绝顶,稍作思量,便已明白陌勒所说之意,道:“带我回去,应是家族之命,难以违抗,不带我回去,却是你心中本意,是吗?”
陌勒一笑,道:“这确实是真实的原因,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带你回去,虽然迎合了族内大多数人的意愿,却会给你带来可能的伤害,更会给家族带来无法预料的风险。我不带你回去,是违背了家族的命令,也会让你失去家族的保护,独自抵御太多危险,毕竟,你还小...”
说着这些话,陌勒自己心中也是一阵恍然,突然之间他好像明白了父亲陌魇屈的处境心思,这本身就是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
陌魇屈与自己不同,他是自己的父亲,是一族之长,是陌族第一武力,更是陌族最大的依仗!
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虎毒不食子!
即便是再冷酷无情,以陌勒对自己父亲的了解,他断然不会对陌罗尘的死和苍刍的生,冷漠到如此地步!
他既在乎自己的血肉之后,又要考虑家族的未来,难怪他从没有与苍族联系过,也不许人探寻,仿佛忘了这个孙子一样!
难怪这么久以来,他都是模棱两可不予表态,难怪他下了封口令,家族任何人不得提起七弟的事情,也不得询问七弟的后事,原来,他那么早,便已想得那么透...
苍刍仔细的回味着陌勒这番话的含义,其中包含的内容量极大,从中,他听出了很多东西。
陌族中大多数人都想带回苍刍,却并非为了他好,而是因为某种原因意图对他不利,反而陌勒这样不希望带他回去的,才是真的为他考虑替他着想。
但陌勒的话里似乎透露出另外一层意思,似乎,如果将自己带回了陌族,可能会为陌族带来某种麻烦,但若他不回去陌族,这麻烦就只会他自己独自一人面对。
这个麻烦是万法宗?亦或别的?
他不想问,因为陌勒肯定也不会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场中一时无语。
陌勒仿佛想到了事情的关键,眼神闪迭不停,喃喃自语道:“这真是一个死结,除非,除非...”
苍刍不知道陌勒想到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将陌勒也从沉思中唤了回来,道:“三伯,你看这样可好。再给我一些时间,我相信不需要别人的保护,自己也能成长,等我有一天能够证明自己实力的时候,我会自己回去。其实,无论我愿意与否,我身上都留着陌族的血,总有一天,我要回去看看父亲所出生的地方,他留下的东西。”
“你能保护自己?你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陌勒听完苍刍所说之话,目露精光的盯着他道。
“修者逆天而战,不经历战场搏杀,亲临生死危险,我怎能寻到武道力量,怎能报仇雪恨?”苍刍目光坚定的直视着陌勒道:“三伯,你觉得我若是从现在起便依附在陌族之中,你们能给我对抗万法宗的力量吗?”
陌勒大惊,眼神不停变幻,久久没有说话。
苍刍继续道:“我正是因为明白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所以才不愿意这样早便回陌族,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力量证明自己,更没有资格将陌族拖到这个漩涡之中。寻找父亲的死因,为苍族报仇雪恨,这些,陌族不能给我任何帮助,我回去,有什么意义。”
陌勒深深的望着苍刍,道:“好孩子,你真不愧是老七的儿子!我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万法宗,但事情远比你想的要复杂,你的对手,远超你的想象。”
“不过你放心,陌族虽然无法与万法宗正面为敌,但万法宗也不敢轻易惹陌族,因为我魔族之间虽然内斗不断,但对起外敌来都是抱成一团,一致对外!而且,万法宗并非一个能够随意出现在世间的组织,以后你便会知道。”
“有一点你说得对,无论陌族怎样对你,也无法给你复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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