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不再称呼他为大皇子,而是一概恭敬又小心地称他为“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老臣知道你气不过,这才一时冲动做了这种事。可是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动冷兵,这本就是你的不对,更何况你还让当场见了血。现在无论是宫中还是军队俱议论纷纷,皇上震怒,皇后受了这种冲撞,自然也不肯罢休。无论于情于理,殿下都该主动认错。听说皇后娘娘现在还因为受惊而卧床休养呢,殿下,你趁这个机会去侍疾,顺便认个错,老臣自会去皇上那里为你求情,这件事情便能大事化小,就此了结了。”
“侍疾?”已经十六岁的秦沂不再是母亲灵堂前的无助孩子,他变得锋芒毕露,锐气四射,听到太傅的话,他只是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凭她也配。”
太傅微微怔了一下,隐隐约约想起,当年似乎就是太子在给文孝皇后侍疾的时候发现了小齐后和陛下的事,现在让太子去给小齐后侍疾,难免有些讽刺。
其实这小小的一点不舒服对太傅而言完全不成问题,他宦海沉浮半生,哪会在意这种屈伸,可惜眼前这个太子年轻气盛,锋芒毕露,别人觉得没问题的他尚且要挑剔,若是别人觉得有一丝憋屈,那秦沂恐怕死都不肯低头。
太傅叹气,这些年明明精心教导,严加管教,太子怎么长成这种脾气了呢?和他们曾经预想的温润如玉、冷淡端方快差了一千八百里远。
但是即便如此,最后的处罚结果还是让太傅狠狠吃了一惊。
让太子去边关?别说太子今年才十六,不过一个半大孩子,就算是他二十六岁,太傅和朝臣也没一个能放心让太子去那种地方啊。
太傅操心秦沂比操心自己的亲孙子都多,但是现在太傅不合时宜地嘀咕起来,太子这是皇上亲生的吗?
太傅坐不住了,太子的其他几个老师也觉得太不像话,纷纷上书请求皇帝收回成命。皇帝不满太子的意味非常重,几个老臣都能看出来皇帝是借此来威慑太子,让他乖乖去和小齐后道歉。太傅苦口婆心地劝,而秦沂直接收拾了行李,头也不回地出宫走了。
走了。
皇帝又是一场大怒,至此,便是内阁也没回天之力,秦沂作为举国中第二尊贵的皇太子,竟然当真被发配到边关去了。要知道现在这个世道,即便是最落魄的权贵子弟得罪了人,只要肯疏通,也不会流落到那里。
秦沂初到大同府,真是哪儿哪儿都不习惯。
比如冬天没有地龙,得烧炭火不说,秦沂烧的还是宫里低等嫔妃才用的红炭,烟气极大;再比如军营里总有一种怪味,说不出是潮味还是马尿味,还有吃饭、喝水、入寝……许许多多。
但是这些外在的落差总可以克服,更让秦沂受不了的,是心理上的。
他本以为自己是皇太子,虽然脾气和耐性一概不好,可是在京城里谁见了他不是诚惶诚恐,他自小更是听着奉承夸奖长大,但是来到边关,秦沂才发现,他或许没他想象中那样厉害。
这里没人把他当回事。
以秦沂的性格自然是如鲠在喉,他勉强忍了一个月,但是在又一次鞑靼骚扰边境,而总兵下令不必追的时候,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秦沂没有去和这些人理论,也没有仗着太子的身份呵斥,他直接便带着人上马,冲出城门朝关外飞驰而去。
事实证明大同总兵说不必追还是有些道理的,他离开城墙庇护,又深入对方腹地,一无供给二无火器,在荒旷的平原上一览无余,而对方又是以骑兵见长的游牧民族,讨不到任何便宜完全可以预料。后来鞑靼人不知怎么知道了他的身份,秦沂在回撤的过程中,被人偷袭受了致命伤,失血极多,没撑多久就昏迷过去了。
他不知睡了多久,再有意识时是被人吵醒的。这是他难得的一次好眠,而竟然有人胆敢在他入睡的时候聒噪,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秦沂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呵斥的话几乎就要出口,他突然感觉到一些不对。
即便刚醒来身体还不灵光,但也不该是这种感觉。秦沂自小运动天分高,到了军营身体锻炼越发频繁,所以他对自己的控制和力量非常自信,可是现在,手臂、肢体的感觉不对,空茫茫的,像是没有实体一样。
秦沂暗暗吃了一惊,他心里惊涛骇浪,面上越发不动声色,他悄悄打量四周,发现视野也不对,怎么会这么矮?
秦沂一心二用,一边飞速评估自己如今的处境,一边听着里面的话:“……把她打发出去,我不想看到她。我才不会有她那样的女儿。妙儿呢,去将妙儿唤过来!”
这个女子声音低回但是难掩苍老,秦沂对这种语调再熟悉不过,必然是个养尊处优但年龄已然不小的官宦夫人。前方多宝阁虽然摆的满满当当,但是木质并不好,目测是二十年的梨木,可见虽是官宦人家但也没富贵到哪里,估计是四品左右。而听这个女子的口音,有山西口音但又不是大同府的,结合她们家里的摆设,这只能是太原府了。
秦沂下意识地分析周围有用的信息,但是还没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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