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慕韩居然没提太珩学堂的事?”
商锋望向迎泽湖,那里的田田荷叶在晚风中轻轻一摆,荷叶背面微微露出的灰白叶脉就像一道闪电一样倏忽而逝。
“没有。难道你陆小的差事被撤了还不够严重吗?叶慕韩的原话,‘让你好好珍惜讲武堂的差事’,我看在叶巡抚心里巴不得一起把你所有的差事都撸掉。只不过呢,他还要给关伏庸一点面子,斩立决变成了斩监侯。”宋矩喝了一口茶,“至于太珩学堂,叶慕韩看来是懒得理你。山西的绅商自然会掐断所有的财源。”
“我会在乎那些绅商吗?”商锋冷笑着,太珩学堂的经费当然不是靠那些绅商维系的,所以自己怕的是叶巡抚一纸公文禁止太珩学堂,而不是这种虚声恫喝。
“但是关伏庸那里也不会完全不在乎,毕竟他这个铁路会办还是要在官场混的,我们不能让关伏庸去硬抗叶慕韩。”
“那倒不用担心。”商锋摸着下巴,一股风从窗外涌进来,“就算关伏庸不方便出面,还有桃晓呢。”
“所以最该担心的还是你讲武堂的差事,讲武堂筹备完毕的话,还一定要你这个校长吗?你自然知道,为什么陆小的接班人是严百川。严百川是山右霓国士官学堂的留学生,而他们这一批回来了十来个。严百川拜访过姚兵部,所以现在姚公子也好,叶巡抚也好,都没有必须要依靠我们的理由……”
一阵雷声滚过,仿佛在应和宋矩的声音。商锋知道宋矩的话没有错,雨滴在迎泽湖的湖面上荡漾开涟漪,而自己,就像那湖面上的浮萍,并没有根……
“我们并非一无所有。”
商锋转回头望着宋矩,手里捏着一张东西。
云过雨收。
新建成的山右讲武堂洗过之后愈发的干净鲜明。
“讲武堂开张的日子,韩帅的脸色可越发不好看了。”
商锋苦笑一下,巡抚大人就像一着太极拳打到了鹅卵石上,而自己这颗鹅卵石却不肯自动飞开以配合演示神功的惊天效果,不爽,肯定非常的不爽。但巡抚毕竟是一省封疆。不管怎么尴尬,总还是要慢吞吞的抱拳成圆的。
只是这种恼羞叶慕韩会憋在心里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答案。
“恩,估计叶巡抚很快就会有其他的事情忙了,顾不上我这小角色。”
宋矩瞪了商锋一眼,低声道,“哼,八月十五剪辫子,难道是什么高明的主意吗?叶慕韩不是傻子,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后面少不了你这个刺头。”
“如果山左山右,河阴,河阳都这么干的话呢?”
宋矩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商疯子有什么妙计……”
商锋摇摇头,这自然算不上什么妙计。但当青年近卫军们群情激奋的找上门来的时候,自己能怎么办呢?
“……恩,我当然不会压抑同学们的反封建斗争热情,相反我非常支持你们……”
“但是想更有效的做好这次反封建活动,那就要首先更好的保护自己,你们知道需要怎么做吗?”
“很简单,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要把事情搞得更大一些。剪辫是个好主意,但怎么能只局限在山右呢?你们要到宝定去,到白京城去,到王渡城去,到整个古国北方去,大家齐头并进,共同进退,活动的气势和效果将不可同日耳语……”
“……这样山右的活动也不会那么扎眼……”商锋在心里苦笑着,他脑子里不由得想象起来,如果真是古国整个北方的学生都发动起来,那会是神马样子呢?一个人说要反潮流那是精神病,十个人那是犯罪团体,几百万,几千万,几亿人一起反潮流,那就是主流了,谁敢挡之那就是三俗,打倒踏上八十万只脚,你还得说踩得好。
“商大校长,我看你啊,寡妇拴绳挂房梁,——要悬了。”
商锋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寻找着宋矩,却正好看到叶巡抚的目光扫过阿里。
“商锋,你这个校长……,咳,姚公子这么长篇大论,拢共只提过你名字一次,还跟开水烫了嘴一样。再看刚才巡抚大人那一眼,我看上眼皮下眼皮一夹那个力度,你小子现在已经被压成空气了吧。”
商锋耸耸肩,“走投无路不悬也没办法啊。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想的,你前几天不是还和我说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做人最要紧的就是要开心嘛。”
“要不要我给你顺便煮碗面。”宋矩一脸又气又笑,“咱这个哥几个,桃老板先出走江首。马吊变鼎吊;你再滚出山右,那我和关总只能梯吊;说不定哪天只有我单吊了。”
“好大一盘麻将,这才东风起,怎么能说完就不玩呢?而且,你知道的。”商锋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听牌了。现在是时候让叶巡抚知道我胡哪张了。”
商锋几步就来到了台前。回头朝叶慕韩笑笑,然后从丹田里把声音重重的透出来,“叶巡抚、姚总办、同学们,我刚接到两个好消息,不能不告诉你们、告诉叶巡抚和诸位大人。第一件,咱们山右机器局终于用国产炮钢制成了山右第一门完全自主生产的大炮。而我们的新任机器局总办,即将携冠洲第一架飞机归国。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是我们山右的骄傲,而今天必须要告诉你们这件事,是因为讲武堂的第一课,就是要把骄傲种在你们心里、骨头里。你们要记住,洋人能做到的,我们华人每一样都能做到,你们将来在战场无论是胜利、失败、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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