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回想起过去那漫长岁月里,和南烟离相处的日子,一声感叹之下,想着回旧地重游一番,便按着记忆到处小心的躲避着南府里的护卫。
偶尔被撞见就说是新来的,想到处看看,出示一下腰牌,被呵斥一顿也没多大事,只要不是跑进城主和家眷的房内,和一些重要的地方,护卫都不会太在意。
南府的后门。旧人未曾变。一袭白衣,婷婷而立。远方,不知谁在抚琴,故地旧人,究竟,是什么变了呢。
“他,不会来了吧。”
“我想再等等。”
一阵清风吹来,虽已初雪过后,尚有落英纷飞,落在了佳人的肩上,发梢上。远方,有一道身影,折花而来。
四目相对,忘却了时间,任由这落英被风吹拂而起,任由这风,吹乱了佳人的青丝,吹乱了来人的心绪。
人生若只如初见。苏辞心中生出一声感叹,过去的自己,只是个痴呆,并不通晓这情,如今,却已不同。
他的眼眸很清澈,就像,那个人一样。南烟离心中如是想着,缓过神,低眉不语,心神却悄悄失了方寸。
落花时节,又逢君。人生幸事也。只是物是人非,纵使相逢亦不识。只有远方那未停歇的丝竹之声,轻诉着光阴。
“小姐,在等谁?”苏辞走上前去,行了一礼,标准的主仆之礼。
南烟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看到苏辞腰间的客卿腰牌,才明悟过来。
“我在等一个人。”
“若是他不来呢?”
“不会的,他,从来没有失约过。”
“是吗……”
苏辞看着远方的巷陌,看着周围的亭台小楼,过去的岁月,在眼前浮现,心声更多感叹。
“晚风渐起,小姐还是早些回吧,我替你等罢。”苏辞作势接过了丫鬟手中的食盒。
丫鬟看苏辞的眼神有着警惕,但是不知为何,却感觉他并非孟浪之人,也不像登徒子。
“小姐,晚上还有家宴,我们还是早些回吧,这里有这位小哥在,应是没事的。”丫鬟说着便去扶南烟离。
南烟离几番拒绝,终是拗不过丫鬟,深深的看了眼苏辞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辞拱了拱手道:“昔年家父引经典教诲在下,君子不唱流言,不折辞,不陈人以其所能。吾名,折辞。”
南烟离点了点头。“折辞,你,可要等到他啊……”
苏辞淡然一笑。“定不负小姐所托。”
望着丫鬟和南烟离离去的身影,苏辞默然无言。脑海中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初见时,白衣若雪,恬淡如水,眉眼如画。而自己那时,只是个痴呆。
如今再相见,自己意气风发,在这落花纷飞之时,却不能相认,距离,却比从前更远。
夜色渐起,苏辞听着南府里的热闹喧哗,重塑的身体,早已不是那个贫弱矮小的样子,五感也胜过过去,就连府中劝酒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月光洒下,白衣无言,苏辞就这般站着,眼中闪着追忆,瞳孔漆黑如墨,眉目中透着淡淡的坚毅。
“他,还没来吗?”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呼唤在苏辞耳边响起。
回首,对上那双眼眸,心底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撒谎。
“是的,没有人来过。”苏辞感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是吗,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南烟离微微一笑,却那么勉强。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我总在给周围人添麻烦。”青丝瀑悬,三千烦恼丝,南烟离捧起垂过肩前的那一撮。
苏辞眉头微皱。“小姐何出此言。”
“我自幼身体不好,也不能修炼。却总是做着任性的事,赈济灾民,却对权贵不假辞色,想必父亲也为此很难堪吧。”
“今天,我还拒绝了一桩婚事,只是这次的任性,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受苦……”
苏辞伸出手想去扶南烟离,但手伸在半空,却停住了,苦涩道:“小姐……”
“我知道的,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心底骂我,我任性,自私,总是让别人苦恼。可是……”
南烟离眼眸微垂,泫然欲泣。苏辞终是伸出那只手,扶住她的肩膀。
“如果觉得自己是对的,就要坚持去做,总有人,会愿意做那个傻瓜,不顾别人怎么看,支持你走下去。”
南烟离抬起头,对上苏辞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面没有权贵对自己的谄媚,没有别的富家子弟眼中的**,只有清澈的关怀。就如同那个小乞丐一样。
“我……”南烟离想起自己的失态样子,不禁两颊羞红,微微低头。
苏辞微微一笑:“今晚,我在此替小姐等人,最终没等到,找到了小姐交差就回去休息了。”
南烟离怔了怔,闪过一丝明悟。“对对对,就是这样!”
苏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行了一礼。“那,我便回去了,告辞。”
南烟离点了点头,接过食盒,愣愣的看着苏辞离去的身影,总觉得熟悉,却又陌生。
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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