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有些汗意,薄薄的一张帛卷压得心间悸动。苏陌紧紧抓住它揉在胸前,眸中明亮异常。阿辛将伞递给她后微微行礼:“公子,阿辛先退下了。”
苏陌点头,衣料悉索一阵,独剩她一人看这傍晚雨景。苏陌忽然觉得,细雨晕洒的湖面原来这么好看。微凉的风抚平心间躁动,苏陌缓缓吐出一口气,温暖的触感似乎犹在左手,灼灼不已。
撑着二十四股油纸伞,哒哒的雨声沉沉坠在伞面上,低沉悦耳。苏陌轻叹一声,面上红云散退。湖边丛间倏尔传来一声嗤笑,微带戏谑。
苏陌警惕抬头看去,一袭浅淡白影不知何时又斜靠在大石之上,雨滴沾衣却未湿,白衣洁净姿态闲雅。玄红情治的纸骨伞在头顶斜斜撑开,遮住大半容颜,仅余墨色长发蔓延而下。只是,那闲闲握住伞柄的手却修长洁净地漂亮。
苏陌看了一眼,便转过头来。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她竟破天荒地开口调笑:“哊,来了啊。今日可没了梅糕吃。”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有些诧异,这样调侃的语气。她好笑地摇摇头,却也没指望他能回答。或许是这天气太过奇特,他仅仅滞了一瞬,便恢复成懒散的语气:“无妨。”
嗓音清淡慵懒,似乎本该这样的好听。苏陌不由又看了看他,暗空白衣红伞,明艳对比地清治。她不再出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好,眯眼看着雨滴在湖面漾开层层纹路。
不知过了多久,苏陌出了些困意,知道不能再受了凉,便堪堪站起身。看了眼已经空空如也的湖边,像是自言自语:“再会。”
淡青身影隐于竹楼帘间,一只玄红纸伞自空中遥遥打着旋落下,雨丝飘飘自伞尖汇成小股溪流,缓缓滴淌融入湖中,映着深碧湖水沉沉不见。
一觉醒来天仍昏昏暗淡。揉了揉涨痛的额角,苏陌懒懒打了个呵欠,眯眼看窗外依旧细雨空濛。换上干净衣衫,用早已备好的水洗漱之后,不等服侍的仆婢前来,苏陌已然出了楼间。
守夜的婢女还是阿辛,此时正蹲靠在竹柱上,还未醒来。苏陌上前轻轻摇醒她,放低声音道:“回屋去睡。”阿辛骤然听此惊醒,吓得连连伏身告罪:“公子、公子,都是奴的错,奴不敢了!求公子不要赶奴走!”
苏陌皱起眉,明白她是误会了。然而阶级之间隔阂太深,自小养成的意识已经难以更改。她只是暗叹一声也不多做解释,虚扶一把,让她起身:“我不罚你,下次注意一点罢。”阿辛喏喏应了一声,低头小心跟上。
拒绝了阿辛提出要为她撑伞的请求,看着她一脸担忧惶恐,苏陌自己也苦恼不已。长久地作为一个自由民族人民,她实在对这种曲背伏膝感到别扭。干脆遣开阿辛,自己出了别苑。
青石街道由于下雨的缘故十分湿滑,街上人也少了许多。苏陌心清神旷,加之昨日萧祁递来的安心药,此时她内心很是安然。
四处转了转,暗暗记住路线,苏陌想着自自在在地游玩一番。前方隐约有人声纷乱,苏陌心中一动,撑着伞走了过去。
脚步停在古朴陈旧的茶楼面前,看着基柱斑驳的痕迹,苏陌安心不已。茶楼里面人声鼎沸,说书声激昂顿挫引人入胜,不时有清脆响亮的拍木声响起,很是热闹。受父母影响,她对这种古文精粹自小好奇喜爱。当下收起纸伞,踏入茶楼内寻了处僻静地坐下。
低声向伙计叫了壶茶,向别人一样拾几颗瓜子果子却不吃,只是在手中把玩着,坐定安安静静听起书来。窗外雨声梭梭,屋内笑声喊声不停。
桌椅将高台围成半月形,台上置着满满一壶茶,年老精神的说书人一手持着深褐色磨得发亮的拍木,一手扬起收落彷若指点江山。双目精光闪闪,目光触及之地,直让人心生激湃:
“只听--‘啪啪’,拍了两声,那司马昭冲着舞姬一使眼色,当下蜀地乐起!众人一愣,又看那舞姬起舞,心中奇怪‘咦’?!怎地--是蜀技?宴席之上刘禅随侍们突然听此,此刻,却是坐也坐不住!无一不在痛哭流涕矣。
司马昭洋洋一笑,看向刘禅-----哊!谁成猜想,那刘故主禅,此时,正就着美貌侍女的手吃葡萄!
司马昭当下奇异地哈哈大笑道:‘噫!禅,思蜀否?’那刘禅眨了眨眯缝小眼,瞅了眼身边貌美如花的女侍,竟是嘿嘿一笑:‘此间乐,不思蜀。’---噫嘘唏!得此昏君,孔明之才,兮白费于此人矣!”
拍木“啪”的一声乍起,苏陌看着高台上口沫横飞的说书人,见他面目激红,目光炯炯带憾,不由会心一笑。台下看客们听此,皆是垂足顿胸之态,对这亡国之主大怨大载。一时间,楼内吵闹责嚷不已。
苏陌摇摇头笑笑,端起茶杯浅酌一口。耳边忽有低沉声音响起:“阁下有别见?”苏陌循声望去,不知何时,侧后方遥遥有人看着她。看了眼那人,她略一沉吟,笑着摇摇头。
那人笑了一声,竟径直起身向她走来。苏陌微微凝眉不语,微微侧身给他让座。来人一身水洗旧色丝缎轻质长袍,身形颀长清俊,行动言语之间不饰贵气。侧眸看他一眼,苏陌收回目光,默默取盏茶杯注水轻涮后,才缓缓倒上茶水。那人轻酌一口,凝眉一顿,啪嗒一声又放下茶杯。
苏陌心底嗤笑一声,面不改色将自己杯中茶水饮完,又浑不在意的注满。
那人看着她,目光由好奇转为深沉,隐隐有些不快。苏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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