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后花园,四角望月亭。
亭子宽敞,里头沁凉。
荆词于亭内小憩,一边不住地向身边的两个丫鬟打探,“二姐怎么好端端回杨府?”
“二娘子是长居府上的。”芳年回答。
“二姐长居杨家,难不成卫王性情也懦弱所以任二姐为之?”
芳年继续道:“哪会,卫王要是懦弱,岂不被二娘子欺凌。正是二人性子都冲,二娘子才……”
“咳、咳——”青女捂嘴假意咳嗽。
芳年赶紧停了声,忘了奴婢不该妄议主子的事,
荆词无奈,“你们实在太无趣了,主主仆仆,如此刻板,日子不乏味吗?”
“这是杨家的规矩,奴婢们不敢俞越。”
这两个丫鬟,年纪相仿,性情却大相径庭。芳年活泼,做事利索,但稍不慎一连窜的话就从嘴巴里跑了出来。青女稳重聪明,浑身上下都绷着,绝对是一个尽责的婢女。
杨府花园很大,荆词逛了大半便回筎院了。
一进屋,案上摆满了托盘,托盘上放着各种女儿家的物件,绸缎朱钗手镯金箔花钿,光彩华丽,奢侈精致,一点也不像十来岁的女孩儿驾驭得了的。
芳年看向留在筎院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道,“方才阿囍姐姐带人送来,说是大娘子赏的。”
杨府各个院子、各个主子的物件都由杨寿雁统一分配,杨府家大业大,各院的份额已然不少,这些则是杨寿雁的额外私人赏赐。
“四娘子您看,大娘子待您可真好。”
正说着,一丫鬟进屋通传,“四娘子,余囍来了。”
余囍是杨寿雁身边的一等丫鬟。
“让她进来。”
“是。”
片刻,余囍进屋,恭敬地行礼。
“奴婢刚从娓院老夫人处回来,方才奴婢来的时候您不在,这回路过便进来碰碰运气,没亲自完成大娘子交代的事情,奴婢不放心。”余囍笑道。
“不愧是长姐的人,认真负责。”经历了那么些事,学这几句客套话于荆词而言是自然而然的事。
“四娘子的生辰已经过了,大娘子很惋惜您那时没回来,没法送您生辰礼。这些绸缎朱钗是大娘子亲自挑选的,材料做工都是上乘稀珍,希望能合您的意。”
“长姐挑的自然是好的,辛苦你了。芳年,斟茶。”
“不了,奴婢还要回去复命。”余囍恭敬地福身退下。
等余囍离开,芳年才兴奋道:“奴婢觉得这些东西与四娘子那些不同。”
“若奴婢没看错,这些应当是西域物件,如余囍所说,稀珍得很。”青女瞧着光彩夺目的物件点点头。
“太过华丽高调了,不是我的风格。”
“奴婢觉得挺好的啊,您可是咱们杨府的四娘子,与您的身份配极了。”
荆词笑,“你喜欢送你好了。”
芳年大失神色,“奴婢不敢。”
“不敢什么?”荆词明知故问。
“不、不敢……奴婢这辈子都不敢穿戴这些东西。”
“呵呵呵……”瞧着芳年的模样,荆词不住笑了,这丫头甚是可爱。
荆词盯着光彩夺目的赏赐,略微失神,难道是杨府人不擅表达感情?荆词见杨寿雁时,觉得她的言行着实固化,性情淡漠得很,可如今她发觉她的吃穿用度被安排得非常周到细致,更不必多又送了这些个昂贵东西。
如此可谓对她甚是上心。
名门望族都喜欢用这些奢侈的物件表达心意不成?
…………
接下来几日,除了筎院的丫鬟们,她再未见过一个杨家人。未见面的祖母没有通传,匆匆一面的父亲、长姐、二姐也没动静。杨府这般大,即便在一个屋檐下,不想见也是可以一辈子不相往来。
“青女,二姐是什么样的人?”荆词嚼了一口水晶凤梨糕。
“四娘子怎么问起奴婢来了?”
“你聪明啊。”
青女笑得很平静,“四娘聪慧胜过奴婢万千,您心里不是有答案嘛,又何必问奴婢呢。”
好一个聪明的丫头。
荆词放下茶杯,“那便陪我走一趟吧。”
杨知庆常年避居在宵院养病,杨寿雁深沉,老太太避而不见,杨钰沛虽盛气凌人,但至少是真性情。这样的人比摸不透的人要安全得多。
珏院。
珏,二玉相碰生音之意。此院的规格要比筎院大一些,南墙还设了几间房子,堂屋内摆的是高足桌椅等新式家具,宛如一个新天地。
“你有何事?”座位上的杨钰沛慢悠悠地饮着茶,脚下一丫鬟跪坐在软垫上,手执一紫檀木槌为杨钰沛敲打按摩腿部。
荆词面对着杨钰沛,站在屋内中央,淡笑,“我来杨府有几日了,来拜访一下二姐不是理所应当吗?”
杨钰沛面无表情,扬了一下雪白细嫩的下巴,朱唇轻吐出一个字,“坐。”
丫鬟奉上茶。
“二姐经常呆在府里吗?”
“不然呢?”
“卫王竟也肯放开到手的美人。”
“珏院清静,卫王府喧闹我住不惯。”杨钰沛扇着手中精美的团扇,瞥见荆词手上的伤,“一路回来,够受累的吧?”
“家中遭受灭顶之灾,我能活着已是莫大的幸运。”
“你既已回杨府,便安全了。”她轻描淡写。
荆词凝视着她,“我好歹在被王家养育了十年,一夕间遭受此变故,甚是疑惑,凶手究竟是谁?”
“还能是谁,与杨家作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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