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你不记得么?文景着了急,舌敝唇焦地分辩,这事是真的呀,你当初曾给我收转过一封信。那封信就是慧慧寄给我的呀,那信的末尾说她正以良好的愿望构筑着通向地狱的灭亡之路,你还记得么?文景生平最不能容忍的是骗子,也最害怕别人把她当作骗子。
陆园人,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小齐无限惋惜地摇头苦笑,恕我直言,我在想你这么一位有激情有创造性的女子,怎么象孔老二一样知不可而为之呢?多可惜啊。假若你用当初开辟陆园的精神写诗作文,早不知出了几本文集,至少是能与舒婷比美的女诗人了。
天哪,在他眼里他那些东拉西扯的诗句,他那本《海啸》,比我的活生生的海纳都贵重呢!想到这里,文景内心深处突然瘫软下来。再不敢对这书呆子心存奢望。她紧闭了樱唇不再吭声。真后悔自己太唐突,简直患了想钱疯!
我会给你联系小丁的。他提了货运办任,也许能帮你的忙。小齐又转身来安慰文景。看她眼睛里闪着泪光,他担心她会当众抽咽起来。
文景对货运室的小丁也不存想望了。她只是如同搂抱婴儿似地搂了自己的行李,呆头呆脑地坐着。听天由命地望着车外,看外面的景物一一退去。直到那红色夏利噗一声停在一幢六层楼跟前,齐诗心下了车,返后来替她开启车门,说声到了。文景才拎了自己的行李下了车。
三楼六号。小齐将文景送入楼门,返身出去上了车,就给司机指点路,忙回去打点那些宝贝诗集去了。文景这时倒静如止水,不再害羞和紧张。程式化地返出来对那车摆摆手后,就迂回绕到三楼六号,轻轻地扣门。这天大清早就起来收拾行李、安顿爹娘,早饭吃得极少。路上也没顾得吃喝。此刻,饥饿、疲累和困倦便纷至沓来,使她的神经变得既麻木又迟钝。楼道里炒菜的香味越发熏得她迷迷糊糊了。
来开门的是海容。海容一见是妈妈,就欢喜地叫着,张开两臂环抱了妈妈的腰。文景蹲下身来,试图抱着容儿进屋。但没有成功。一是有行李的拖累,二是她今天太乏太累了。母女相拥到客厅,文景再一次上下打量海容。孩子比先前瘦了,下巴尖了。两只眼睛又大又深。衣服也空落落的、脏兮兮的,象一个看田禾的稻草人。强烈的痛楚和辛酸又取代了刚才的平静和麻木。文景嘴唇哆嗦了一下,硬是把眼泪吞下。她想说妈妈能力有限,母爱有限,在妹妹身上分心太多,实在是太亏欠容儿了。但是,她没有这样讲。记得母亲曾一再教育她干活儿时再苦再累也不要自我怜惜;一那样就没有心劲儿了。她希望海容有坚韧顽强的品格、独立自强的精神。
海容真有抗病的能力,看上去就象没得感冒病似的。文景抚摩着海容的头,赞赏道。孩子的头上汗津津的,一点儿也不发烧了。
好了。早好了。海容挣脱妈妈的手,在地下蹦了几蹦,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健康。孩子的活力又注入到妈妈身上了。
爸爸呢?宝贝儿在这里快活么?文景问。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爸爸今天上下午四点到十二点的班,给我和哥哥留了晚饭。海容说着就跑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火腿肠、速冻饺子和罐头来,叫妈妈看。爸爸和哥哥对我可好啦。我生病时,爸爸给我买药买好吃的,哥哥出跳棋陪我玩。现在,我插了铁路小学四年级的班,跟同学们也惯熟了。我的同桌不会写作文,还是我替她开头呢!
看来,海容的消瘦要是由于重感冒初愈,既不是饮食不适,又不是心情忧郁。
哥哥呢?这里的妈妈呢?文景取出她从乡下带来的瓜子儿、花生、红枣、蜂蜜来让女儿吃;安放妥贴后,就娴熟地进厨房忙乎起来。赵春怀家的居室虽然不及她在矿住的宽敞,但布局很理。一厅两室,外带着厨房卫生间。而且家中装了电话,用上了煤气,就更现代化了。只是到处都落了浮尘,就象家中没有女人似的。
哥哥到数学老师家补课去了。海容说着,一会儿给妈妈找来围裙,一会儿又将一颗去了皮的花生喂到妈妈嘴里。久别重逢,孩子快活得变成了妈妈的尾巴,绕着文景团团转。妈妈,容儿突然放低了声音说,我来了就没见过这里的妈妈,听说她跟爸爸闹意见哩。她怀了个娃娃,要生下来,爸爸不同意。她就躲到乡下她娘家p>
你听谁说的?文景笑道。两位至关重要的男女人不在,省去了多少难堪!文景一身轻松。她将白菜、土豆、大葱等蔬菜整理停当,就问女儿面粉在哪里。她不舍得吃速冻饺子、火腿肠那些孩子们好处理的食物,又想速度快些,就准备吃最快捷的锅面。知道女儿在这里过得愉快,也就放心了。她一会儿还得赶十点多的火车回西山呢。
柱柱婶儿说的。海容说,柱柱婶儿说爸爸有儿有女的,人家还没块贴心的肉呢。海容学柱柱婶儿的方言学的惟妙惟肖的。
你爸爸是怕违反了政策,受到惩罚呢。你小孩子家,出去别多嘴!文景告诫女儿道。
哥哥呢?他长高了么?文景把面盆放到饭桌上和面。这张圆桌还是他(她)们结婚时买下的。睹物生情,文景眼前便出现了过去一家人围着桌子用饭的情景。此刻她特别想见到海涵。
哥哥补数学去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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